一眾將士跟著孟蝶,一起沿著柳都的主幹道向前走,道路兩旁,是破敗的房屋和蕭索的店鋪,均依稀可見往日的熱鬧繁華。
這裏本該是一座熙熙攘攘、人聲鼎沸的喧囂都城,可如今竟落得人死城破的淒慘下場!
孟蝶猶豫再三,還是說出了憋在心中許久的疑問。
“柳都雖然及不上離鄴的政治地位,但好歹也是東昊的經濟重鎮,難道在此之前,聖上就沒有派遣任何人過來處理,而任由瘟疫肆虐如此之久嗎?”
兵士中有一地位略高的將士站了出來,對著顧惜言微一拱手,回道:“都主有所不知,自柳都瘟疫發生以來,皇上已經派遣了,不下十名的文官武將來此,甚至還讓宮中醫術高明的太醫,一同前來,以方便遏製疫情!”
“可是這些人皆如石沉大海,自進入柳都後就再無消息,所以帝都才會傳言柳都是一座死城,人獸鳥蟲皆有去無回!”
“你的意思是,我們這次,也有可能是肉包子打狗了?”孟蝶突然拔高了音調,絲毫不避諱,自己把自己比作肉包子的比喻。
這個問題讓剛剛回答的將士,有些措手不及,如此直白的問話,更是讓他不知道如何回答,或者說答案已然確定,所以麵對孟蝶略帶調侃的雙眼,他隻能不自然的笑了笑。
孟蝶倒也並不追問答案,畢竟大家都心知肚明——雖說來人有兩千之多,但也有可能會白白送死!
她雙手背於身後,對著四通八達的街道小巷,神情凝重了起來。
“你叫什麼?”孟蝶看向剛剛回答問題的將士,重複道,“你的名字?”
“啊?哦!末將叫韓佑良!”反應過來顧惜言是在問自己,將士急忙立正行禮,恭恭敬敬地答道。
“韓佑良?”孟蝶咀嚼著他的名字,又忍不住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直瞧得韓佑良渾身發毛。
這小將士身材勻稱、濃眉大眼,一笑起來還有倆小酒窩,一口小白牙都能去做牙膏廣告了。關鍵是啊,韓佑良這麼大個人了,居然長著一張娃娃臉。
沒找到自己擔心的證據,孟蝶幹脆纖手一指不遠處的韓衝,疑惑的問道:“你跟大塊頭……不會是兄弟吧?”
韓佑良這才明白,孟蝶剛才一直在瞧什麼,他鬆了一口氣,回道:“回都主,末將隻是跟韓統領的姓氏一樣,我們不是兄弟!”
孟蝶聞言,放心的點了點頭,上前拍了拍韓佑良的肩膀,心情愉悅的道:“這樣啊!我想也是,你比他長的有智慧多了!”
暗地裏,孟蝶偷偷拍了拍胸脯,心道幸虧不是兄弟,要不她真懷疑,她這麼肆無忌憚的招惹韓衝,會不會被他們倆合夥給埋了!
孟蝶清了清喉嚨,神情嚴肅的道:“好,韓佑良是吧?你將這兩千精兵,分成一百人一組的小分隊,沿柳都各個主幹道進行考察,順便搜索是否有活口存留!”
“記住,今天晚上之前,我要一份柳都完整的地形圖,和基本情況的統計!”
盡管知道可能是在做無用功,孟蝶還是利落而清晰的,下達了任務指令。
“韓佑良你跟我和韓衝一起,我們三個人,先回都主府商議對策!”孟蝶瞟了一眼韓衝道。
“是,屬下遵命!”韓佑良領命後,迅速的將兩千精兵,分成了二十小隊,派往柳都的大街小巷,然後快步跑到孟蝶跟前,待她動身後,一行三人向都主府走去。
都主府邸倒是同帝都的皇城如出一轍,金漆銅獅、高大而巍峨的院牆和府城,昔日的金碧輝煌和氣勢恢宏可見一斑,隻是如今這裏,不過是空無一人的破敗官邸,雜草叢生、汙水橫流。
孟蝶沿著台階走到都主府門前,抬頭仰望著門匾上,龍飛鳳舞的幾個大字,暗自感歎世事的變幻莫測。
這些華美瑰麗的殿堂,也曾經盛極一時,如今卻落得無人來襲,就像那些曆史長河中的一個個王朝,就算受盡萬千膜拜,到頭來也不過成為一席剪影,終未千秋萬代。
“吱呀”一聲,孟蝶伸手推開厚重的木門,引起一陣塵土飛揚。
猝不及防間,一個枯瘦的人影,從都主府內一閃而出,撞到了正要邁進來的孟蝶身上,將她撞了一個趔趄。
人影似乎沒有受到任何影響,腳步不停的快速消失在了街角,韓衝本能的想要去追,卻被孟蝶一聲撕心裂肺的喊叫,生生的止住了腳步。
雖然隻是電光火石的瞬間,孟蝶還是清楚的看到了,那個人隻有眼白的瞳孔。
他靈活的身手和矯捷的動作,表明那並不是一個盲人,那壓根兒看不到瞳仁的眼睛,和慘白的看不到一絲血色的皮膚,隻能說明他並不是一個正常人!
更離譜的是那個人的手中,居然拿著一條斷臂,上麵布滿了牙印,還有明顯被撕咬過的痕跡。
是僵屍?!這個突如其來的想法,讓孟蝶措手不及!
那些觸目驚心的現實,那種人吃人的情況,那麼真實的殘忍著,她忽然感到內心一陣揪起來的疼痛,忍不住“啊”的叫出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