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上山容易下山難”,果然不假!度澗崖地勢陡峭,多滑坡落石,上山已是不易,下山更是難上加難。
柳扇還好,飲用了孟蝶的血之後,身上所中之毒,不消片刻已經完全解掉了,體力也恢複了大半,多加小心,下山倒不成問題。
孟蝶似乎就沒那麼幸運了,她的例假一來,基本上是什麼都做不了了,往常都是算著日期,在這幾日便不趕路、不活動,就是呆屋裏坐著,要麼躺著。
可來了柳都之後,亂七八糟的事情,忙得她是暈頭轉向,把這茬早就給忘了。現在好了,她一走路,就能感覺到腹痛難忍,兩腿發軟,一個不注意,估計就變成土豆下山——滾蛋了。
這要摔路上還好,頂多摔個狗吃屎,被笑話笑話,可這要是摔山下了,可就是粉身碎骨了,孟蝶想想都害怕。
一個寬大溫暖的手掌,覆上了孟蝶的額頭,伴隨著顧流笙關切的話語:“怎麼臉色這麼蒼白?還流了這麼多汗?”
剛一下山沒多大會兒,顧流笙就注意到,孟蝶有些不對勁兒。心道一個身懷武功的人,居然比一個弱女子走得還慢,肯定有問題。果然不多時,孟蝶的臉色就愈發蒼白了起來。
不容她固執的搖頭,說自己沒事,顧流笙已經彎腰,蹲在了孟蝶麵前:“來,趕緊上來,我背你!”
顧氏兄弟這一點不容別人反抗的命令態度,倒是如出一轍!
既然大哥一片好心,加上她的確體力不支,孟蝶也沒拒絕,就直接攀上了顧流笙的背。
“你說你,身體不舒服,就早點說嘛,要不是我及時發現,你待會兒沒準就暈倒,滾山下去了,到時候看不摔你個屍骨無存……”顧流笙一背上顧惜言,就開始嘮叨,不停的抱怨,她有病不說出來,還死扛著,病死活該一類的。
“好了,我知道錯了,您別再說了行嗎?顧大媽!”孟蝶緊緊的趴在顧流笙的背上,感覺到了許久不曾有的安全感。
原來,顧氏兄弟相像的,不隻是一點啊,果然是親兄弟!
山路雖然崎嶇,可顧流笙的背卻異常安穩,安穩到孟蝶不知不覺就睡著了,還把口水流了他一身。
寬闊而平坦的道路,向地平線的盡頭蜿蜒而去,路上整齊而緩慢的行進著一小隊人馬,和一輛馬車。夕陽西垂,漫天的晚霞,如同西洋畫派的抽象畫藝,映襯著踽踽獨行的人們挺拔的身影。
馬車沒有想象中的奢華,靛青色的外表,讓它看起來甚至有些普通,可內行人一眼就能看出來,這光滑柔軟的布匹,所透露出來的貴氣。
車內有兩男一女三個人,女子一身素雅粉衣,身材嬌小,麵容清秀,兩個男子中的一人身著墨藍錦袍,相貌俊逸,身材頎長而結實,另一個男子著黑色同式錦袍,隻是身形更為瘦削一些。
兩人長相也略有些相似,不過後者的樣貌清俊之中,別有一番妖嬈的氣息蔓延開來。
此刻,黑袍男子一動不動的,靠在墨藍錦袍的男子懷裏,雋麗的臉龐上,眉毛微微皺起,似有什麼難忍的疼痛。藍衣男子見狀,用手放在黑袍男子的腹部,慢慢地將內力輸送過去,黑袍男子籠起的眉峰,漸漸舒展開來。
坐在對麵的女子,將這一切都收在眼中,眼底隱隱有一抹不為人知的疼痛,升騰了起來,隨即又消失不見了。
感覺到腹部的疼痛逐漸緩解,孟蝶悠然的從夢中轉醒,看到了馬車靛青的車頂,還有顧流笙眉眼含笑的俊秀麵龐。
感覺到身下的柔軟,孟蝶一骨碌的想要坐起身來,無奈下腹又開始絞痛起來,她輕哼一聲,跌進顧流笙的懷裏,額頭漸漸的有冷汗冒出。
女子如一汪秋水的明眸裏滿是心疼,伸出手來想為她拭汗,可是她的手剛一伸到半空,就被顧流笙含笑的接過巾帕。
抬眼對上這個突然出現的,被孟蝶稱作大哥的俊秀男子,柳扇心底一顫!那男子雖然滿臉笑意,可眼中卻是冰霜凍結,冷的攝人。
顧流笙輕輕地擦去,孟蝶鬢角額頭的冷汗,堅實有力的手臂,緊緊地按住了她的身體,再不許她隨意亂動了,隨後繼續將手置於她的小腹,緩緩的輸送著內力。
“大哥!”孟蝶低低喚了聲。
她早就感覺到,馬車行駛得何其緩慢,想著自己身體的確不適,可再怎麼也不能,耽誤了曼珠草的送達啊!要是不能及時救治韓衝,她會內疚一輩子的。
以顧流笙的城府,看穿孟蝶的想法,自是不難。他對著一臉為難的少年男子笑了笑,道:“你放心吧,我早已命佑良帶著曼珠草,快馬加鞭的趕回都主府了,不會延誤韓衝的病情的,隻不過我很好奇,曼珠草一向屬於傳聞,或有或無,你怎麼會想到,要用它來做藥引呢?”
知道曼珠草已被送走,韓衝也無性命之虞,孟蝶頓時放心不少。
“這都是駱軒的功勞,我可不敢奪人之功,大哥還不知道駱軒吧?他是一個遊方郎中,隻有不到二十歲,可年紀輕輕醫術卻十分了得,不然也治不好這瘟疫啊!此人懸壺濟世,俠肝義膽,隻身來到此地,不得不令人佩服呢!”孟蝶忍不住讚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