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醉的直接後果,就是頭痛欲裂,就像是有人打開了你的腦殼,將一堆點燃了的炮仗,一股腦的塞到了裏麵,然後再若無其事的給你合上。
孟蝶使勁兒地敲打了了兩下疼痛難忍的頭部,恨不得拿它撞牆去,就怕被撞個稀巴爛。
“小姐,您可算醒了!”翠兒端著盛了水的銅盆和毛巾,推門走了進來。
孟蝶並不答話,而是皺著眉頭,用力地回憶昨天發生的事。她先是遇到了商繁夜,後又遇到了花玉謙。見到他跟別的女人在一起,她傷心欲絕,借酒澆愁?好吧,的確如此!
後來喝著喝著就喝醉了?所以她是在一個陌生人麵前,喝的酩酊大醉,貌似還胡言亂語了。天呐,殺了她吧!
心理鬥爭了好久,她還是猶豫的問道:“是三皇子殿下送我回來的?”
“可不,怎麼說都是堂堂的皇子殿下,老爺少爺們都出去接您了,竟然看到您趴在三皇子的背上,而且還……還……還吐了三皇子一身!”翠兒怯怯的說,似乎這樣就能減輕對孟蝶的打擊。
她吐了嗎?還吐了別人一身,她是什麼時候養成這個壞毛病了?!真是造孽!
孟蝶咽了一口唾沫,膽戰心驚的問道:“那老爺有沒有說什麼?”
“老爺倒是沒說什麼,隻是吩咐嬤嬤們,將小姐抬回了房間,又找了廂房,讓三皇子換了一身幹淨的衣服,倒是大少爺的臉色很不好看。”翠兒一臉疑惑的道。
她不明白遇上這種事,發火的不應該是老爺嗎?怎麼大少爺反倒這麼生氣了!
孟蝶冷哼了一聲,暗道顧流笙當然會生氣了,他可是一心想要撮合她跟商君雅的,這次卻被商繁夜鑽了空子,不生氣才怪呢!
“那二少爺呢?”孟蝶一邊讓翠兒服侍著穿衣,一邊問道。
“二少爺?奴婢似乎沒有看到二少爺,聽人說一早就進宮去了!”翠兒或許是沒明白她的問話,也或許是明白了但是在裝糊塗。
二少爺特意交代了的,她自然不會告訴小姐。二少爺衣不解帶的照顧她直到淩晨,這才匆匆換了身衣服進宮的。
此後一連幾天,孟蝶都是閉門不出,並且謝絕見客!
顧氏兄弟或多或少,知道她的異常跟花玉謙有關,卻並不太清楚,具體發生了什麼。他們倆就連花玉謙的名字,還是從商繁夜那裏得知的,更遑論具體情況了。
不過自己妹妹的性子,都還是了解的,她既然不想說,就代表她不想讓他們插手這件事,所以顧流辰縱然心急如焚,也隻能在一邊幹著急。
孟蝶沒想到的是,花玉謙後來居然多次去花月樓找她,也托雪纖帶話給她,說一切都是誤會,希望她不要放在心上,等選仕結束後,定會給她一個交代。
她對此隻是一笑置之,這個男人在說了那樣的話之後,還妄想著能得到自己的原諒,真不知是天真還是愚蠢。
那樣鄙夷的話語和態度,是單單一句誤會,就能解釋的清的嗎?
既然進入花月樓的初衷已經沒有了,孟蝶也沒有再呆下去的必要了,也許是時候該結束這荒唐的一切了。
她換上初來時那一身豔紅似血的舞服,帶著金色雕花的手環和腳環,纖長的脖子上,戴著綴滿流蘇的瑪瑙鏈,同樣火紅的顏色,襯得她的肌膚欺霜賽雪。
她纖足輕踩,彎出了一個絕美的弧度躍上半空,然後輕巧巧的,落在了飄揚著玫瑰花瓣的舞台上,兩條玉臂揮舞水袖,順著身體的線條盤旋纏繞。足下又一個輕點,飛身而起,錦紗飛揚,就像一隻浴火的鳳凰。
台下的眾人隻覺魅嬈的舞,勾人心,攝人魄,卻又可遇而不可求。
隻是可惜魅嬈一曲完畢,窈窕身姿款款的站在了舞台中央,純金打造的麵具,在七彩光芒的映照下,有一種說不出的神秘感。
“魅嬈自此不再踏足花月樓,承蒙各位厚愛了!”她語氣平淡卻不容置喙,繼而深深一拜,轉身走向後院。隻留尚未反應過來的賓客們呆愣當場,而後爆發出了一陣驚天的喧嘩。
“雲姨,請駱公子別院相敘吧!”她一看雲姨的為難神色,便知駱柒雲又來了,還真是一個鍥而不舍的人,可惜以後兩人恐怕再無交集了。
還是熟悉的房間,裝飾的極盡奢華和妖嬈,翠玉珠串的簾子,繡金描鳳的屏風,雕刻精美的花梨木桌椅,還有上好蜀繡錦緞的被褥。
也許以後她偶爾想起這裏,會忍不住懷念,這奢華卻與她格格不入的一切,她要做回顧惜言,回到那個高貴的千金身份,和單調無聊的生活。
不輕不重的敲門聲響起,孟蝶放軟了語氣,道:“駱公子請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