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069章(1 / 2)

傍晚時分,夕陽西垂,留下淺橙色的光暈籠罩著華燈初上的帝都。

孟蝶回到相府,連飯都沒吃就急匆匆的回到了自己的院子裏,進了屋後,關好房門,點上蠟燭,手顫顫巍巍的打開了那封如今拿來仍覺沉重的信。

筆鋒溫婉如行雲流水,隻寫著寥寥數語。

卿若為蒲草,君當為磐石,蒲草韌如絲,磐石無轉移,三日之後,落音湖畔,若卿相隨,天涯不棄。謙。

有一瞬間,她恍惚以為自己是守得雲開見月明,有一瞬間,她又以為自己是在做夢,夢中的她鳳冠霞帔,一身火紅色的嫁衣,成為他的新嫁娘。

然而下一刻她笑了,笑得無限淒苦。三日後,他的確會成親,隻是那新嫁娘卻不會是她。那這封明顯明誌外加邀約的信又算什麼?

罷了,既然被擾亂了心湖,那便去放手一搏吧!就算是給自己一個希望,或是一個死心的理由···日暮如傾蓋,不知不覺間已吞噬了所有的光明。孟蝶收拾了些細軟,趁著迷蒙的夜色,偷偷的溜出了門去。

林中草木稀疏,萬籟俱寂,隻有噠噠的馬蹄聲和馬兒間或的響鼻聲。

馬上之人著了一身的夜行衣,沒有絲毫停頓的打馬向前方駛去,她左半邊臉上金色的麵具在冷月清輝之下,迤邐出詭異的瀲灩鋒芒。

掌燈時分,天際已然緩緩沉入了藏藍色的夜幕之下。落音湖畔,冰麵皎潔如玉,不複往日的波光粼粼,隱隱透著一股子蕭索肅殺之氣。

初春的風依舊寒冷如刀,刮到人的臉上硬生生的疼。湖畔周圍霧氣彌漫,在夜色之下的景物恍惚都看不真切,隻聽得凜冽的風聲呼嘯而過,黑黢黢的樹木搖擺著它們光禿禿的枝椏在狂風的嘶吼下顫抖。

既然已經下定決心拋下一切,從此以後跟他浪跡天下,她便決計不會讓任何人知道她哪怕一絲一毫的行蹤,包括一直謹遵她命令隨侍暗中的“殺手”暗。

所以她才會以參加花玉謙的成親宴為由讓顧流辰百般阻撓,甚至不惜暗暗尾隨,因為隻有這樣,她才有理由命令暗同他纏鬥,進而同時甩掉兩個人。

她不知道暗的功夫如何,但直覺上兩人應該不相上下,如果暗能成功攔下他便罷,如果不能,隻是敵過兩三招的時間也足夠她順利逃亡了。

果然不出所料,暗的半路殺出,攻了顧流辰個措手不及,他不知道孟蝶的身邊竟還有如此高手,出手快準狠,竟是招招淩厲,讓他一時無暇分身他顧,隻能眼睜睜的看著馬上的人兒閃電般越跑越遠。

孟蝶匆忙趕到落音湖畔之時,湖中亭內尚空無一人,隻有穿亭的風呼呼而過,似妖魔哀泣,如鬼哭狼嚎。

她知今日是他的大喜之日,想要全身而退的逃脫並非易事,但是她相信他不會食言,然而在逐漸焦灼的等待中,她原本確定無疑的心變得不安起來。

時間一分一秒的在等待中煎熬,她的心開始一點一點的沉入黑暗無比的深淵之中,快要見不得一絲光亮。

就在孟蝶快要在這種無邊無際的等待中窒息的時候,身後隱約傳來匆匆的人聲,她驚喜的轉過頭,金色的麵具在月光下閃著鮮亮的光。

人影越來越近,卻不是熟悉的容顏,而且緩緩走來的人們腳步淩亂,可見人數之多。

不過片刻,遠在百米開外的人群已然走到近前。領頭的是個錦衣華服的英挺少年,皓白月華下的臉目秀眉清,隻是略帶了絲稚嫩之色。

“姐夫果然沒有騙我,魅嬈姑娘真的在此!”少年星子般的雙目緊盯著昭然若揭的金色麵具,語含得意之色,大有誌在必得之勢。

孟蝶是何等聰慧的一個人啊,僅一個簡單的稱呼她便已然猜到了少年的身份。

傳言太傅周榮昌有一幺子號沅峰,年方十五,能詩書,善琴賦,隻可惜小小年紀便終日沉迷於煙花柳巷,沾染了一身的脂粉氣,終是難成大器。

少年身後的家仆漸漸的呈包圍之勢將她困於中央,沒有留下絲毫能夠逃跑的間隙。孟蝶暗悔,原來所謂的萬無一失有時候更等同於自斷後路。

“姑娘還是束手就擒的好,免得我的手下不知輕重傷了姑娘,他們可不是本少爺,懂得憐香惜玉啊!哈哈哈哈!”少年笑容猥瑣的道。

他一想到整個帝都權貴皆窺視而不可得的絕色美人,今夜就要在他身下婉轉承歡,便不可自抑的大笑了起來,臉上的表情也變得愈發猙獰。

孟蝶縱然有些功夫,也不過是些花拳繡腿,再者憑她一介女流之輩,氣力更是與那虎背熊腰的大漢相差甚遠。

一開始她或許還可以抵擋,但是漸漸的便覺得力不從心,一不小心便被人扭了雙臂置於身後。

少年笑得愈發張狂了,他一揮手,命令道:“帶走!”

“都說光天化日,強搶民女乃是重罪,不知道這夜黑風高,強擄女子是個什麼罪呢?”男子似是調笑的疑問驀地傳來,猝不及防的嚇得眾人打了個激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