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下葬禮
重新踏上陸地竟會讓人如此激動,尼德·蘭拿腳親熱地踢著土地,好像已經占有了它。實際上我們不過才與土地分開僅兩個月嘛!
走出幾分鍾後,離島岸隻有槍的一個射程遠了。構成土地的幾乎都是珊瑚石。偶爾還可以看到一些枯竭的河道,裏麵有花崗石的殘渣,可見島是在原始的太古時期形成的,漫山遍野都是茂密的森林。
尼德·蘭不愧是個務實家,他無心看風景,隻撿對身體有實際意義的東西,很快我們飽食了一頓他獻上的榔子,真是賽過天堂的仙果。這也表明,其實我們還是不滿足於諾第留斯號單一的海味菜肴。
“真好吃!”尼德·蘭回味無窮的說。
“好美的味道!”康塞爾咂著嘴說。
“尼德·蘭,”我見他又打榔子,“榔子雖然好吃,但可別把小艇全裝上榔子,我們先看看島上是否還有別的,比方新鮮蔬菜、水果,可以拿回去放在廚房裏。”
“先生言之有理,”康塞爾答道,“我習慣性地將小艇分為三部分,水果部、蔬菜部和野味部,但至今還沒看到野味影子,那如何是好!”
“接著找唄,”我說,“但千萬要注意,島上可有著土人呐!別我們隻顧打野味,自己卻讓他們獵去了!”
一邊說笑著,我們走進了森林幕簾之下,兩小時後,我們就輕快地踏遍了整個小島。
意外的收獲令我們很開心,我們找到了許多食用植物。值得一提的是,在熱帶地區最有用的一種,相信會受到船上所有人的歡迎,這種寶貴食物叫麵包果。我特意挑選了沒有核仁的一種,被馬來西亞稱作“利馬”的。這是上天對不產麥地區的恩賜,使人們不用耕種,這種麵包果就夠采摘八個月時間。
麵包果又勾起了尼德·蘭的食欲,這個美食家用火鏡把幹樹枝引著了。火猛烈地燒起來,康塞爾遞給他十二三個無核麵包果,他都切成厚片放在火上燒著,嘴裏還念念有詞,卻並非祈禱:
“等著吧,教授,美味的麵包快好了!”
“而且我們好久都沒有吃麵包了!”康塞爾補充道。
“這不是普通的麵包,簡直是美味糕點,嘖嘖……,教授,你恐怕沒有吃過吧?”
“沒有。”
“那你可防備著,吃它時別把舌頭也咽下去了,如果你吃了第一塊不想吃第二塊的話,我就不是魚叉王了。”
幾分鍾後,麵包片向火的一麵已變得外焦裏嫩了。裏麵的粉條像鬆軟的麵包屑,略帶幾絲百葉菜的味道,果然很好吃。
“遺憾的是這種好麵包不能保存長久,”我說,“否則我們可以帶回船去儲存起來。”
“這好辦,教授!”尼德·蘭叫道,“康塞爾,再去摘些來,我們回去的時候帶上它們。”
見我一臉迷惘,他補充說:“取出澱粉製成發酵粉,那就能長久保鮮了。”
“可是,教授,”尼德·蘭又道,“到哪兒去尋找水果和蔬菜呢?”
功夫不負有心人,中午時分,我們又找到了很多香蕉、芒果和大個的菠蘿。
“尼德·蘭,”康塞爾問,“看看還缺什麼吧?”
“好朋友,”尼德·蘭反駁道,“還差湯和肉呢!”
“是啊,”我說,“尼德·蘭曾答應做排骨給我吃,看來我可吃不上了。”
“教授,”尼德·蘭喊道,“還沒開始打獵呢,你千萬別灰心!”
“但我們天黑前一定要趕回諾第留斯號。”我說。
“在陸地上才能感到時光飛逝!”尼德·蘭師傅差點兒吟誦起來。
直到下午五點鍾我們才離開小島,收獲頗豐,當然除了排骨。
第二天,船還是不能出發,小艇仍放在旁邊沒收起來,我們決定再到格波羅爾島遊一番,尼德·蘭則希望今天能兌現對我的許諾。
我們在太陽升起時出發,船兒在海浪中悠悠前行,很快就到了島上。
這次,尼德·蘭提議沿海岸向西走,然後我們橫渡幾條溪流,來到高地平原上,邊上樹木蒼翠,翠鳥喧鬧,鬧而怕人,人來便飛,飛到遠方……看來島上常有人出沒。
又穿過一片廣闊的草原,走到一座小樹林前,林中鳥語花香,歌舞升平,但卻沒有務實家的排骨。
從林間小徑走過去,眼前又是一片長有灌木的平原。能看到空中有一些打扮花哨的鳥兒。
它們豔麗的羽絨服迎風展開,而且飛行時畫出某種類似函數圖像的優美曲線,長長的鮮豔羽毛能使人很容易認出它們。
“天堂鳥!天堂鳥!”我高唱道。
“燕雀目,直腸亞目。”康塞爾應和著。
“現在該你了,尼德·蘭,是不是想弄回一隻這麼望而脫俗的東西?”
尼德·蘭雖作了一番努力,但一直徒勞到中午。大家的肚子都餓得直響。充滿自信的獵人們,卻連根獵物的毛也沒得到一根。康塞爾虔誠地閉上眼睛放了兩槍,一隻白鴿和一隻山鳩應聲砸在他頭上。這意外的午餐驅使他們倆拔毛去腸,點火燃烤,佐以麵包果,很快,白鴿和山鳩連骨頭也塞進了我們肚中。
“吃著有點像剛長大的母雞味道。”康塞爾餘味未絕。
“尼德·蘭,我們還需要——吃——什麼?”我提醒他道。
“一頭四足動物,教授先生,”尼德·蘭略帶尷尬,“我知道這些鴿子、山鳩隻是零食和小吃,我會讓你吃到最美味的——排——骨。”
“但尼德·蘭,如果不帶回一隻天堂鳥,我照樣很遺憾。”
隨後康塞爾提議,向海邊的森林走,我三人都一致同意。走進森林時,天堂鳥遠遠地飛走了。
我正望鳥興歎時,被前麵康塞爾的歡呼聲打斷了。而且我也隨著他一起歡呼。
“真了不起,小夥子!”原來他得到了一隻美麗無比的天堂鳥。
“不過,先生,這也並非全是我的功勞,”他謙虛地說,“它自己多吃了豆蔻汁,正醉臥樹下。”
“把它帶回巴黎,”我忘了自己是尼摩船長的“客人”,“動物園裏還沒有一隻活的天堂鳥呢。”
接下來的運氣更好了,尼德·蘭一槍擊斃了一頭肥大的野豬,他利索地割下幾塊腰窩肉,又拔毛、開膛、清除內髒,然後他又打到幾隻袋鼠。
“好了!教授,”尼德·蘭的沮喪情緒一掃而光,“多美味的獵物,尤其是燜煮著吃!我敢打賭,諾第留斯號上的人肯定沒吃到這麼好吃的東西!”
這次打獵讓我們心滿意足。興奮的尼德·蘭做好了明天打獵的計劃。他要打盡島上所有能吃的四足動物。
我們下午六點回到海灘。尼德·蘭更不敢怠慢,立即點火掛肉,烤野豬腰窩肉的香氣很快彌漫在空中……
豐盛的晚餐,吃得我們個個都笑容滿麵。
“我們要不今晚就不回諾第留斯號了吧!”康塞爾說。
“一輩子都不用回去才好呢。”尼德·蘭也說。
一塊石頭突然從天而降,把他們的提議打斷了。
我們逆著石頭落下來的方向看去,又一塊石頭正從那裏飛過來,準確地打落了康塞爾手中的山鳩腿。
我們舉槍在手,作好了還擊準備。
“肯定是土著人。”康塞爾說道。
“快回小艇!”我邊喊便率先撒開兩腿。
從林中追出二十來個土著人,手拿弓箭和石器,離我們隻有100步之遙。
小艇在20米外的海邊。
土著人們越追越近,尼德·蘭不甘心放棄這些美味,冒著石林箭雨,敏捷地把食物一古腦抱在懷裏狂奔。
很快,我們跑到海上,將食物和武器放下,把小艇推下水,安上雙槳,說時遲,那時快,我們剛劃出200米,就有100來個土著人口中亂叫著,手舞足蹈地衝進齊腰深的海水中。諾第留斯號還在那兒呆呆地躺著,平台上一個人影也看不到。
我們上了船,把小艇藏進暗艙,迅速鑽進諾第留斯號肚中。
“船長!”
我叫喊著跑進客廳,尼摩船長正彈著大鋼琴,陶醉在音樂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