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段時間,我家裏住進來了一位會照相的荊州人,二十七八歲,媽媽讓我叫他高叔叔。高叔叔不僅人長得儀表堂堂,而且照相技術超高,不管你是怎麼一副尊容,他都能把老人拍得慈愛可親,把小夥拍得英俊瀟灑,把姑娘拍得花容月貌,把小孩拍得天真可愛。我賊喜歡他。
前幾天,高叔叔給我拍了一張生活照片,還是彩色的,超好看。捧著這心愛的照片,我歡喜得不得了,連睡覺都是放在枕頭邊的。高叔叔有一些水彩魔幻紙,把毛筆沾一些水,如果想要哪種顏色,就在上麵掃一掃,然後就在玻璃上調色,把調好的顏色小心地塗在黑白照片上,一張彩色照片就OK了。
李老師一再強調,不準帶與學習無關的東西到學校,可我就是憋不住這興奮勁,今天,我一定要把這照片帶到教室裏牛一把。
我興衝衝地奔進教室,卻見一團人蜂擁而圍。我扒開一條人縫,鑽了進去,一看,原來他們是在搶看一張照片,花衣裳的,黑白的。
我趁機在人群中,拿出了我的彩色照片。“哇,好好看啊!怎麼拍的?“不知是誰叫了一聲。同學們把注意力瞬間從花衣裳的那張移到了我的彩色照片上。他們爭著、搶著、傳著,鬧騰著,追逐著,教室裏亂糟糟一片。
沒有想到,花衣裳的照片剛才還是眾星捧月,現在卻在一邊涼快去了。
此刻的我,由原先的得意逐漸變得擔憂起來。我怕他們不小心弄皺了或搶破我的照片。我靈機一動,跨上了講台,把黑板擦在講桌上“啪、啪”猛拍了兩下,沸騰的教室立馬安靜了下來。
“同學們,想知道我的彩色照片是怎麼拍的嗎?”
“想!太想了!”下麵的聲音特大。
“告訴你們吧,我家來了一位照相的高叔叔,人長得特帥,技術特高,我的照片就是他照的。”
“哇!你太幸運了,我們都羨慕死你了。“
看他們眼饞樣,我的激情高漲,“那你們想有一張這樣的彩色照片嗎?“
“想!”
“那你們等一下把名字報上來,我回去告訴高叔叔,讓他明天等你們放學後,給你們‘哢嚓‘一張。”
“太好了!”
我正在上麵口若懸河,不知是誰“噓”了一聲,我回過神來一看,糟了,李老師已來到了我身邊。我嚇了個半死,匆匆溜到座位上。
“文靜,你口才不錯嘛!”李老師頓了頓,又說,“你剛才在宣傳什麼?我看你可以去做推銷員了。”
“我、我......”麵對李老師的譏諷,我羞愧,我害怕,我結巴了。
“李老師,文靜帶照片到教室裏來了。”沒想到照片正傳到花衣裳手上,隻見她高舉著我心愛的照片。
“交上來。”
花衣裳毫不留情把我的照片送上了審判台,那得意洋洋的神情,我真想扁死她。阿彌陀佛,李老師你千萬別毀了我的照片。
李老師的神情立馬嚴肅起來,“文靜,都要考試了,你還帶這個來,暫時由我給你保管。”說著,他把我的照片夾進了備課本裏。
雖然其他同學都用鄙視的眼神看著她,但此刻的花衣裳心裏卻樂開了花。該死的花衣裳,可惡的花衣裳,我恨死你了。
這一天,我無精打采,心不在焉。我心疼我的照片。
放學了,好漫長的一天。我失落地收拾著書包,一張照片出現在我的眼前,“啊,是我的。”李老師還給了我。
“下次別帶來了。”
我接過照片,轉悲為喜,欣然地點了點頭,再次藏進了書包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