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早飯,小碧玉想回家了。因為她怕她媽把她的那些小寶貝破壞了,這樣她這段時日的心血就白費了,但又心虛,怕回家後受到責罰,所以心情有些焦躁不安。對於她的處境,我也有些著急,但無能為力。最後我們決定由我老媽出麵,護送她回家。
“不去不去,誰讓你們這些女娃子不知天高地厚,做出這麼出格的事來,換成我也不會饒了你們。”媽媽板著麵孔說。
“阿姨,去嘛,去嘛,你去跟我媽說,我再也不做那些事了......”我媽坐在椅子上,小碧玉摟著她的脖子不停地搖晃,不停地央求,不停的撒嬌。
這一套都是小碧玉慣用的小伎倆,我老媽向來就是急性子之人,怎經得起她的這番折騰,沒幾下,就敗下陣來。
媽媽去送她,當然也有我同行。由於心情緊張,我和小碧玉在路上基本上沒說話。
來到她家,小碧玉媽正係著圍裙在廚房裏洗碗。見是我媽,連忙放下手中的活,笑眯眯地出來迎候。
小碧玉拽著我媽的衣服的下擺,躲在她的後麵,害怕地露出小半邊臉,等候發落。
媽媽用左手把小碧玉拉到了麵前,“妹子,我把你家閨女送回來了,你別打她,她已經知道錯了”
小碧玉媽連忙擺擺手說:“不會,不會。”
“不會”,聽到這個詞,我和小碧玉都蒙了。難道她媽的心情是六月份的天氣,說變就變。心想,這裏麵定有蹊蹺。
她媽領著我媽推開小碧玉的臥室門,我們緊跟其後。屋子裏煥然一新,好像昨天什麼也沒發生一樣。桌子上、地上收拾得幹幹淨淨,小碧玉的那些小衣裙用衣架一件件被有序地掛在屋子上方吊著的那根竹竿上。眼前的一切,真讓我和小碧玉吃驚不小。
老媽可能也被小碧玉的這些小寶貝吸引了,她一件一件仔細地翻動著,臉上露出滿意的神情。“妹子,你家女娃的手藝真好,沒有拜師竟然就能做出這麼多好看的服飾,你可不要浪費人才。”
“是啊,我也是這麼想的,昨天她跑了以後,我就進屋仔細看了她做的東西,覺得真不錯,至少比我強多了。”小碧玉的媽臉上堆滿了笑容。
“那還用說,你可得好好培養她。”老媽一本正經地說。
“昨晚我和他爸想了一夜,決定過幾天把她送到鎮上汪裁縫那裏去當學徒,至於以後的路,就靠她自己去闖吧。”小碧玉媽說。
“真的嗎?”小碧玉插嘴道,聲音特大。
“當然是真的,誰還騙你不成。”
“耶!我可以學裁縫了。”小碧玉跑過去從後麵抱住她媽:“媽,你太好了,我就知道你最疼我。”
看著小碧玉如此高興,我們都笑了。
接著,小碧玉又跑到我這裏嘻嘻哈哈地說:“鏡子,看在我倆關係鐵的份上,等你結婚的時候,我一定親自為你設計一套婚紗,讓你做世界上最漂亮的新娘。”
我的臉“唰”的一下就紅了,因為這裏畢竟站著兩位母親。我連忙用手捂著她的嘴:“停!你這嘴沒開關的死丫頭,這麼小就想‘結婚’二字,害不害羞。”我這一出口,沒想到兩位思想保守的母親不僅沒有生氣,反而哈哈大笑。也許是今天她們太高興了吧。
倒是我們兩個孩子,你不饒我、我不讓你,從屋子裏,再到院子裏,不停地打鬧著、追趕著。
小碧玉的事暫告一段落,我和媽媽也該回家了。走在回家的路上,突感渾身輕鬆,我們此刻成了無話不談的朋友。可剛走在半路,就聽見前麵的岔路上有嘻嘻哈哈的說話聲,好生熱鬧。我連忙跑上前去探個究竟,從林中的縫隙間看去,果然,一群人正朝這邊走來,都是女性。但我一眼就認出,走在最後麵的是我們班的陳玉梅。她悶悶不樂地掉在隊伍的最後麵,心事重重的。我也沒想那麼多,叫了聲“玉梅姐”,就奔到了她麵前,問長問短。沒想到玉梅姐目光呆滯,除了偶爾搖一下頭,就是不說話。
“你怎麼了?你怎麼了.......”她的這幅想像掉了魂的表情,真是急煞本姑娘了。
但是不管我怎麼“打破砂鍋問到底”,就是沒有問出個所以然來。我那可伶兮兮的玉梅姐,除了“啪啪”地掉眼淚,還是掉眼淚。弄得向來有一副熱心腸的我,此時此刻,卻沒有轍了。
我急得撓耳摸腮,腳在地上跺得“啪嗒啪嗒”響。這時,玉梅姐的媽見狀,連忙走過來勸阻我:“鏡子,你別問了,我家玉梅是害羞了,她要嫁人了,今天是看人戶去了的。”(看人戶就是女方嫁到男方家去以前,女子和她的幾位最親的女長輩到男方家去認門,若對男方家境看得如意,就留下來吃飯,走時收下男方打發的東西或錢;反之,不如意,就趁早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