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恍惚惚間,清玥聽到一聲沉重的歎息,她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那一次,她也曾聽到這樣一聲沉重的歎息。在她的耳邊,悠長悠長,似無奈,似悲憤,似憐愛,似懺悔,讓她的心難受得像被割裂了一般。
哦,她記起來了。就在那次宴會上,她很丟臉的暈了過去。那晚,偶染風寒數日的她終於忍受不住而發起了高燒。昏昏沉沉間,她反反複複的做著噩夢,夢裏盡是二娘狠狠打她時那陰狠的臉瑜姐姐看她被狼狗追時的開懷大笑曄哥哥推她下河後看她在水裏浮沉時的冷漠表情,讓她在冷和熱的不斷交替中不迭的哭喊:“別打我,我會很乖的……”
這時,她的耳邊便傳來這樣沉重的歎息。身邊人影不停的換,歎息卻沒有消失。有時是娘的,有時卻似是爹爹的聲音。
怎麼可能是爹爹呢?從她出生到現在,隻見過爹爹數次。他沒有來看娘,也沒有關心過她,這樣一個爹爹,他怎麼會在她的病榻旁出現?
醒來後,她還是忍不住問了娘。娘沒說話,呆呆的摸了下她的臉後,緩緩地閉上了眼睛,淚水卻悄然而下。她沒有得到答案,還是這就是答案?
可是奇怪的是,從那時候起,她的地位提高了:身邊多了一個丫鬟小瑩;家裏請了幾個先生專門教她琴棋書畫禮儀女紅等技藝;雖然還是被冷落被辱罵,身上的傷卻少了很多;二娘不敢再把她當丫頭使喚,隻好時不時叫她到跟前冷嘲熱諷一番;瑜姐姐和曄哥哥仍然不喜歡她,卻再也不敢明目張膽的欺負她(暗裏的不算),除了每次無痕哥哥離開之後的那數天。
想起風無痕,她的心裏甜蜜蜜的。對於十歲後就成了未婚夫婿一年隻見幾次麵的這個身份顯赫的男子,她分不出自己是感激多些還是愛慕多些,但是,她最慶幸的就是上天讓她遇見了他。
每隔兩三個月,無痕哥哥就會從風家長途跋涉來看她,每次都帶她出去玩,買好吃的好玩的給她,那種獨一無二似的寵愛讓她感動得流淚,讓她想不顧一切的抓住它,她甚至期待自己快點長大,期待他能快點帶她遠離這個讓人窒息的家。
除了娘,最親的人隻有他了,他是她的生命裏唯一的陽光,唯一的溫暖,她不允許別人搶走他,就是瑜姐姐也不行。所以,為了無痕哥哥,她盡力地去做到他所期許的,除了悄然學習醫術之外。
她從很早以前,就知道瑜姐姐非常喜歡無痕哥哥。瑜姐姐她曾在花園裏攔住他,問他重新選擇新娘好嗎,說她比慕雪更配做他的娘子,不管是容貌還是身份,她還上前摟住了他想親他,可是,無痕無情地拒絕了她,還狠狠的把瑜姐姐推倒在地,他說:“清玥是我這一生中唯一想娶的人,誰也無法代替她!”
當時,她就躲在不遠處的一棵大樹後,看著瑜姐姐羞憤難當的臉,本應開心的她卻神色黯然,珠淚在眼裏閃爍,說不清心裏是什麼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