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很高,直上雲霄。四目是蒼鬱的樹木和遍布的荊棘。
小路並不寬,隻容一人行走。路旁的荊棘雖然已經經過了修葺,還是枝節橫生,稍不留神就會被掛住衣服,甚至會紮進皮膚裏去。
漠上蒼虯一路上並不說話,臉色卻是冷峻凝重的。小路越是崎嶇,他的眼神就會更加陰霾。
他此刻才明白,何以皇甫清玥的身上,不,應該說是她的手臂上,會有這麼多的星星點點的紅點,有些地方的肌膚更是被劃了幾條長長的痕跡,淤紅了。
這個傻丫頭!為什麼要冒著受傷的危險來幫自己采藥呢?就不能鐵石心腸一些,任他自生自滅嗎?
她為什麼要如此的善良?善良得讓他無法忍下心來再次傷害她了。就是這樣,他才無法丟下她啊!如果不能找到害她的凶手,他怎麼放心讓她回到她的世界?
偷偷覷了他一眼,皇甫清玥有些擔心,他剛經過高燒,內傷又重,走這麼快會不會對他的身體造成負擔?
可是,他的肅然和沉默,讓她不敢貿然開口。
兩人沉默著,心思各異,痛卻是一樣的,隻是誰也不能明曉這份感情,也不願明曉。
果然,在費勁地砍去一大片橫生擋了道路的荊棘後,漠上蒼虯忍不住猛烈地咳嗽起來。
他的表情很痛苦,似乎在忍受著什麼深切的痛楚。可是,他的腳步並不因此而停下。
因為,那人的腳步聲近了。他可以判斷出,此刻,他就在山下,距離他們不到五裏的地方,正在追尋他們的行蹤。
咳嗽過後,他的臉更加蒼白無血色了。
皇甫清玥欲言又止。猶豫了片刻,她終於開口道:“好累啊!我走不動了。能不能停下來歇歇?”
聞言,漠上蒼虯的腳步停住了,可是,隻有5秒鍾,他轉身向皇甫清玥冷斥道:“不行!你一就乖乖地自己走,一就讓我背著你走,你自己選擇吧。”
“嬌生慣養的,一點苦都吃不得哩!”他奚落道。
她的臉瞬時變成了紅蘋果。說不清是氣紅的還是羞紅的,紅粉花菲般的嬌麗,耀亮了他的眼睛。
漠上蒼虯的眼一黯,麵上的表情卻沒有變化絲毫。
他沉暗難懂的眼神注視著她,她卻隻感覺到蘊涵著的奚落和責怪。
心一酸,她就要落下淚來了。
並不是她軟弱愛哭,在皇甫家她也未曾哭過,可是為何麵對他的一句冷言,她卻泫然預泣?皇甫清玥的心一震,下意識地將呼之欲出的答案甩之腦後,怒意卻更是洶湧難平。
真是氣人啊!她還不是為了他的傷著想,不想讓他太過勞累嗎?他倒好,無情得讓人寒心啊!還說什麼她“嬌生慣養”?哼,她倒要讓他瞧瞧,誰嬌生慣養了?
皇甫清玥氣衝衝地應道:“誰嬌生慣養了?我自己一個人走,不需你費心了!”
說完,皇甫清玥一甩他的手,越過他,噔噔噔地徑自向上走去,也不顧荊棘會鉤破自己的衣袂,也不去看他一眼。
她才不要靠他呢。他又有什麼了不起?她以前上山采藥時還不是自己一個人去?什麼時候靠過別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