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郊的一座大宅院裏,一個白衣男子躺在床上沉沉地睡著,臉上卻泛著奇異的紅潮,一個奴婢彎著腰為他擦拭著額上滲出的汗水,神色緊張憂慮。
門外突然傳來一聲叫喊:“主子……”那丫鬟一愣,瞧見白衣男子的眉峰又緊蹙了一下,心一驚。忙拿著毛巾跑了出來,低聲應道:“爺,您別這麼大聲!”
那中年男子一怔,見她如此驚惶失措,又睨了一眼那依稀可見的白影,恍然大悟,忙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將她拖到一旁的花叢邊,皺眉問道:“夜闌,主子還沒醒嗎?”
“沒有!許是昨夜受的傷寒太重,到現在還未退燒呢。”夜闌幽幽歎了一口氣,眼裏難掩憂慮,“而且,主子不時呢喃著一個女子的名字,好幾次還將奴婢當作了那女子,緊抓著奴婢的手不放呢,爺,主子的腿傷也發炎了,這可如何是好?”
“阿木呢?他怎麼不在主子身邊?”這下中年男子可就真的臉色慘白了。主子行事怪異,即使他跟在其身邊許久也未必能夠揣測出他的心思,可是這次再見他卻發現主子總算有了七情六欲,身上的寒意似乎也消減了不少,這應該與阿木所說的那個皇甫清瑜有關,可是,昨夜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主子一夜未歸今早回來之後怎麼會如此絕望?不但喝醉了酒,而且還感染上了風寒,高燒不退!這病雖然來勢洶洶,但是他想主子醫術高明,不會有什麼事的,這才安心出去處理幫派的內務去了,可是怎麼知道……
“阿木煎藥去了!”夜闌說道,“不過,這裏所存的藥材並不多,主子這傷寒加上發炎,隻怕一般的治療風寒藥方不頂用啊!爺,不如我們去請個大夫來看看主子吧?這樣下去可不是辦法啊!”
中年男子沉吟了一會兒這才終於下定了決心,說道:“好吧,你立即帶幾個弟兄去濟世堂一趟吧,那裏的大夫醫術還不錯,讓他來看看主子我們也能安心一些!”
“可是主子此時還沒退燒……”
“我來照顧就好!記住,夜闌,切勿驚動其他人!一切輕車簡從千萬不要暴露身份!”
夜闌應聲而去,中年男子長歎一聲,走進了房裏,見司徒炎瀧一臉憔悴地躺在那裏,更是憂心忡忡,低語道:“主子啊,是不是皇甫清瑜給了您什麼沉痛打擊了?您是如此驕傲,即使家破人亡被人背叛,幾次死裏逃生您都沒有倒下過,為何這次如此不堪一擊?”
他伸手拭去司徒炎瀧臉上的汗漬,又忿忿地說道:“我真不明白,那皇甫清瑜有什麼好的?不就一副狐媚模樣嗎?那官宦千金多是嬌縱蠻橫之人,姿色再迷人人品不佳又有什麼值得去牽腸掛肚的?我怎麼看都覺得她不是什麼好東西!”
他沒有察覺司徒炎瀧聽到皇甫清瑜的名字的時候,手指動彈了一下,越想越氣,繼續大發厥詞,“主子您不知道她根本就是個貪慕虛榮水性楊花之人,方才我辦完事回來的時候居然發現,她獨自一個人走進了陵郡縣衙的大門,還一副趾高氣揚的模樣呢,八成是去找那貪官夏進馳去了。此人不但陰狠毒辣而且還好辣手摧花,陵郡多少好人家的兒女被他給糟蹋了,皇甫清瑜竟然與他相交,是好女子才怪!說不準她還與那夏進馳是……”
話還沒說完,他的手卻一痛,他驀地一驚,瞪目一望,原本昏迷中的司徒炎瀧竟然已經醒了過來,還出手狠狠地拽住了他的手腕,不由得驚愕地叫道:“主子……”
“你……你方才說什麼?皇甫……皇甫清瑜去了縣衙?”司徒炎瀧有氣無力地說道,身體的不適讓他如處冰火之中,就連喉嚨也像是被火燒灼一般,沙啞幹燥,可是他的心卻更是如遭電擊,忐忑不安。
夏進馳是個披著羊皮的狼,背後還與漕幫的宋武剛勾結,是個名副其實的地頭蛇,皇甫清瑜好端端地為何去找他?難道是突然發生了什麼棘手的事?
管家忙應聲道:“是的!雖然屬下隻是路過縣衙的時候無意見到,但那人千真萬確就是主子您叫屬下注意的皇甫小姐!”
“風無痕不在她身邊嗎?”司徒炎瀧暗潮洶湧的眼裏彌漫出濃濃的寒意。
“屬下隻見到她獨自一人!”管家不敢隱瞞,隻得將他所見到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說完了。司徒炎瀧的眸光一緊,一提氣,翻身下床,卻差點摔倒在地,頭暈目眩之感讓他忍不住咒罵了一聲。
“主子,您別動氣!身體要緊啊!”管家忙扶住了他,勸他上床去歇著,他卻執意不肯,說道:“我要去找她!”
那夏進馳是個卑鄙小人,皇甫清瑜在這裏人生路不熟的,不知道會不會被他騙了!不行!他一定要帶她回來!風無痕也真是的,為何不看著她,偏要讓她獨自去見夏進馳?
一個執意要去,一個執意攔著,正在僵持之間,阿木捧著藥湯進來了,管家一見到阿木便急忙說道:“阿木,你快來勸勸主子,他要去找皇甫小姐,可是他的病……”
阿木臉色一變,放下藥碗,指手畫腳咿咿呀呀地說了幾句,管家和司徒炎瀧立時明白了他的意思,阿木說的是讓他去找,希望司徒炎瀧在這裏養病,勸他稍安勿躁!管家也忙勸道:“是啊,主子,您還是先等這燒退了再說吧,有阿木在,皇甫小姐不會有事的!”
司徒炎瀧這才改變了主意,揮了揮手,說道:“千萬要保證她的安全!”阿木決然點了點頭,人已經倏然不見。司徒炎瀧卻眼一黑,再次軟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