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春帶著我來到富洲花園的一個小型酒吧,那牌子上寫著紫荊花,這酒吧挺小,除了外麵那五顏六色的迷彩燈照亮了招牌,門麵小得可憐,其他裝飾也沒有,就兩扇玻璃門,裏麵黑乎乎的一片。
看著外麵還有些殘留的金色牆紙和消音柱碎片,我便知道,這裏還在裝修。
“哢嚓……”熊春推開門,衝著我一點頭,示意我進去,然後他把我帶到了一處亮著微光的包間,自己卻站在門口沒有進去。
進了包間,徐召偉已經在深藍色的沙發上坐好了,他麵前是一張泛著微光的玻璃桌,桌子上有一包大中華,還有一廳青島啤酒。
“來了啊,快,來坐下。”徐召偉衝我招了招手,態度還挺熱情。
我摸了摸貼著兩個包紮的頭,心裏有些糾結的坐在了他的旁邊,他隨手從旁邊拿出了一廳啤酒,遞給了我。“能喝酒不?”
“能……”我點了點頭,有些拘謹。
“那我們兩個談談唄。”徐召偉雙手一攤,靠在了沙發後墊上。
“……”我沒接話,因為摸不到他的底,說實話,今天是我第一次看見徐召偉,心裏雖然有些感激他帶我出來,但該有的戒備還是沒放下。
這社會,太過複雜,做人做事,得抱七分惡意,兩分炎涼,還得給自己以後留下一分善心,難,難,難——
“你這孩子,挺有意思。年輕,有剛,又聰明,我這裏馬上開業需要你這樣的人。”徐召偉直言不諱的說道。
“謝謝偉哥抬愛,我想考慮一下。”我點了點頭,但是還沒決定好,因為對他的不熟悉,這不是你救我一次,我就能拿命報答你的時代,這個時代,命,有些時候不值錢,關鍵是你自己的價值。
我自己都沒覺得自己的價值在哪,所以對於徐召偉的招攬還是保證謹慎態度。
“你可能不明白我為啥收你,你的事兒熊春跟我說過,第一次收賬就能收回百分之七十五,不管你用的啥方法,我覺得結果比過程重要。”徐召偉喝了一口啤酒說道。“就好像剛才羅強說要三十萬,我給他三十塊,看著是打他臉,可實際上我拿三十萬給他,他也不敢收,為啥?因為我拳頭比他大,他不服,我就能弄死他,現在明白了麼?你的家庭條件我也了解了一下,不咋好,如果今天我沒來,你和你那兩小哥們能不能走出縱貫線?你好好考慮。”
說完話,徐召偉就閉目養神起來,仿佛不在意我的態度。
我坐在沙發上,看著放在身前的啤酒瓶子,思緒回到了很早之前,那時候我在校園裏撿垃圾,每天把身上弄得髒兮兮的,永遠不敢和自己喜歡的女孩表白,有著輕微的自閉症,是個孩子過來就能踹我一腳。
也曾經夢想過自己有一天能夠成為一名社會大哥,也夢想過自己有一批無堅不摧的兄弟朋友,但越長大,這社會就越能讓人認清現實。
我是窮人麼?是!而且我目前情況還不好,得罪了縱貫線的人,基本上順縣是沒夜場敢要我了,等待我的是啥?如果沒有靠山,那就是胖中海無休止的報複。
跟誰混不是混?能力沒有可以學,機遇這東西就說不準了。我想通後,將啤酒狠狠往嘴裏灌了一口,扭頭衝著靠在沙發上的徐召偉說道。“偉哥。”
徐召偉兩隻眼睛一眯,緩緩回過神來,拍了拍我的大腿,舉起手中的啤酒罐。“來,喝一個。”
我也舉起啤酒,兩人對碰了一下,開始喝了起來。
徐召偉帶著熊春走了,給我留下了一串鑰匙,從今晚開始,他正式聘請我成為紫荊花酒吧管理員。
雖然這個紫荊花不大,才剛剛裝修完準備開業,但該有的設施也有,據偉哥說,這裏的工作人員也沒幾個,如今加上我才三個,另外一個也是管理員,還有一個領班,挺別扭的,一個酒吧才三人,其他啥都要招聘,忙的事兒也多。
“哎,偉哥,那孩子是不錯,但一開始就放在這兒,是不是有點糙了——”熊春在路上問著徐召偉。
“糙個屁,那小子挺精的,反正這紫荊花也不大,就算要用他,也得多個心眼,哪能一開始就往身邊送,魏瞎子怎麼死的你忘了?”徐召偉坐在車後駕駛位上,揉了揉太陽穴,然後說道。
“嗡——”車子在夜色裏極速前進,沒多久就徹底消失在路口——
拿著紫荊花的鑰匙,我接到了朝朝的電話,說他們兩兒在我家等我,打個的回去之後才發現,他們倆已經在我家院子裏挺不客氣的喝上了。
桌子上擺放著一瓶二鍋頭,一疊不知道從哪裏買的拍黃瓜,一盤鹽水老花生,兩人吃得挺樂嗬,若不是他們頭上還包紮著厚厚的棉布有點刺眼,還真像半夜吃夜宵的生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