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幻陰劍的劍尖就要沒入孟青大張之口,突然從天滾落一團玄色風漩,瞬間將孟青席卷其中,江雲隻覺一陣勁風襲來,知是有變,果然手中劍招已落空!他毫無半刻遲疑,旋即提劍追擊那道風影。
江雲的劍向來無往不利,要殺的人也從未失手。而這孟青的命,他更是斷不可能讓任何人從劍下拿去!
那旋風從祭壇上呼嘯而下,已然穩穩地落在祭壇之外的蠱師群中。
一道月光緊緊挨上,明晃晃地照亮了黑袍之上那張似笑非笑的邪魅之顏。
這綠林密蓋的地方,何來月光,那閃爍的寒光,是來自江雲手中幻陰暈發的淩厲之氣。
重物落地的鈍響與刀劍相交的鏗鏘銳鳴同時發出,眾人循聲看去,一柄烏金短刃已抵住了撲麵來的利劍,以毫厘之距險險地彈開了來勢洶洶的劍尖,那烏金打造的匕首之上已被擦出了一串火花,其中凶險令所觀之人皆是一陣驚心,可這匕首的主人卻是一臉輕狂,笑意非但不減半分,眼底眉間的邪氣反而愈聚愈盛。
“是你。”江雲長劍一揮,冷冰冰地指向來者。
風千然長指輕彈,在烏金匕身上叮叮作響,狀似漫不經心地撫過其上的擦痕,口中嘖嘖語道:“這匕首跟了我十餘年,本以為也算有了一些曆練,沒想到還是如此不中用。”他不緊不慢地自言自語,仿佛一點都未見著近在咫尺江湖中令人聞風喪膽的奪命利器,言語之間隻見他右手一揚,那把曾被仇心柳讚為神器的烏金匕首就像一件沒用的破銅爛鐵般被隨意擲在地上。
江雲看了一眼地上的匕首,依舊麵無表情,舉劍的右手屹然不動,心中卻已有了一番掂量——臨危棄刃,必是有備無患。
“你的劍似乎指錯了方向。”風千然目光灼灼,意有所指地看著江雲,兩指捏著一張折紙,輕輕推開冷冽的長劍,步履悠然上前靠近,側頭在他耳畔吐氣道:“各取所需,銀貨兩訖。”
江雲嫌惡地後退一步,道:“比起你手中之物,我更想要孟青的命。”
“哦?”這個回答顯然在風千然的意料之外,不過很快一抹了然之色重回到那張顛倒眾生的魅顏之上,他倒是笑得坦然:“看來你們已經知道了——”
“對!我們已經知道了,他就是那該死的濟州妖師!”仇心柳恨恨地插進話來,提著弓跑至江雲身旁,對著風千然怒目以視:“事到如今,你也休想再拿那破藥方來要挾雲哥哥了!”
這“濟州妖師”四字一出,在場眾人麵色各異,尤其是那孟青,他在方才的那一下交鋒中被推出跌得老遠,此刻也顧不上狼狽,翻身爬起,衝向祭壇撿起蟒杖就朝蚩尤神像奔去,伸手就欲取神像手中的噬魂蠱皿。不過他還沒能碰上神像,已被人一把打落,抬頭一看,竟是年邁的族長!
“來者何人?”虛張聲勢的怒問之下是藏不住的驚恐,孟青絕不相信眼前這個三番兩次對他出手之人會是平日那個老態畢現的族長。他惱羞成怒,大吼一聲,手中蟒杖已惡狠狠地揮出,直襲對方要害。隻聽“哐”地一聲,他手上一個重頓,沉重的蟒杖竟被輕易彈回,眼前突然閃過一道金光,燦目的刀鋒驟然欺至門麵,他頓時雙手握住蟒杖向上用力一格,粗壯的身子順勢向後躬去,這才狼狽躲過這刀。雖是有驚無險,可仍是止不住地膽戰心驚,豆大的汗滴順著粗糙的麵頰一路直下,將厚重的華服都浸個濕透。
孟青踉蹌地後退,又是疑惑又是畏懼地看著眼前這個持著金刃大刀的“族長”。
“哈哈哈哈!”爽朗的笑聲來自眼前之人,“來之前聽得爹娘的叮囑,我還道這苗地是什麼龍潭虎穴!現在來了才知,這比起我們當年去的煉獄焦池和神武宮可差遠了!你說是不是,若湖?”說話的人抬起大掌往頭上一抹,隻聽“嘶”地一聲,手上已多了一副栩栩如生的人皮麵具與發套。
原來一直攙扶著族長的小廝輕輕地應了一聲,亦低頭撕下自己的麵具和發套,抬起頭來已是一張溫婉可親的柔美麵容。
“你們到底是誰?”孟青盯著他們,已經想到這定是江雲和仇心柳帶來的幫手無疑,方才那一刀的較量讓他明白眼前之人的身手亦是不容小覷,他用眼角餘光偷偷地看了一眼不遠處正刀劍相纏的兩個身影,心中暗暗做了一番估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