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身子虛弱,這冰碗可是斷斷不能貪食了。”午後晴兒照舊約上了雅言惠儀來我宮裏陪著我閑話。瞧見一旁梨花木桌子上擺著的透明琉璃描彩鳳的冰碗。不由細細囑咐道。
“是,知道了。”我半微笑著抬手正了正鬢邊微鬆的寶石珠花“外頭日頭還足著呢,這麼早過來也不怕曬著了,你日日如此勤勉,倒是叫本宮不好意思了。”
“左右閑呆在屋裏也是無事,倒還不如陪著娘娘閑話幾句解解悶呢。”晴兒笑著隨手拈起身側小幾上擺著的冰鎮果子送入了口中。
“瞧瞧,還囑咐我呢,你自個還不是一樣貪嘴了?”瞧著晴兒連拈了幾顆果子,我不由微笑著與雅言惠儀道。
“娘娘別打趣我了,”晴兒不好意思的說“外頭日頭確實是太好了,就是從永壽宮過來娘娘這兒一會兒的功夫也覺得是暑熱難忍,雖是在娘娘殿裏涼快了這麼久,身上還是覺著汗津津的。”
“正是呢,”惠儀亦是不由抱怨道“今年的夏日似乎格外的長,嬪妾在宮裏饒是命人轉了風筒還是覺得悶悶熱熱的。”
“如今天熱,命人多放些冰塊在風筒前,好給你驅驅熱,”聽著她們抱怨,我便是笑笑抿了口涼茶“今夏比不得以往,老祖宗身子不快有著皇上陪著湯泉養病,咱們姐妹們也不能獨自避暑去啊,且再忍忍,過幾日等著立了秋就好了。”
“娘娘,”正是談笑間,紫雲捧著朱漆的托盤上來請了安道“小廚房裏新燉好的銀耳羹,方才娘娘嫌燙,這會子溫溫的剛好喝。”
“呈上來吧。”我鬆開手中的瓜子,示意著傷兒接過來。
“銀耳燉煮的確是不錯,絲絲縷縷全熬化在了湯裏,隻是嬪妾記得前些日子外頭進貢了些上好的血燕來,這會子怎麼巴巴又給你們娘娘燉了這個?”晴兒斜眸瞥了一眼描金琺琅彩碗裏的湯羹,微微不解道。
“前兩天嬋妹妹來的時候覺得稀罕便嚐了些,說是很喜歡,本宮便大半賞給了她,餘下的,送去給了秋言。”瞧著傷兒不好回答的樣子,我便是笑笑替她回答了“這銀耳與血燕功效原也差不得多少的,嬋妹妹身子弱,多給她養養也是應當的,本宮不在意這個。”
“到底是寒門小戶裏出來的姑娘,瞧著什麼好東西都是稀罕。”晴兒略略不屑的說道“這血燕原就是輪不到她的,她到也是好意思巴巴的就要去了,當真是稀罕。”
宮中女子,大多都有著高貴的門第和家世。如著我,晴兒和雅言,且不說各個都是出自名門勳貴之家,阿瑪亦都是朝中的一品大員,尊貴如是。其餘的母家也大多都是四五品之家,唯著馬佳氏,雖是抬了旗算做了滿人,但阿瑪隻不過是個小小員外罷了,既無什麼實權,財力亦是遠差於諸人,在這後宮中,她確實算得了薄祚寒門了。
出身高華門第的小姐們,自然多多少少從著骨子裏有些對這出身寒門的女子一些不屑和輕慢,饒是晴兒這般性情沉靜的也有著幾分。豪門與寒門,本就是不是一個世界的,在這勢力的後宮,便更時如此了,所以饒是三哥哥現並未給她們什麼正式的封號,但是平素裏禮待著,亦都是有著分別的。
“皇後姐姐隻賞了那拉?秋言,沒有賞一些給她妹妹春言嗎?”雅言原是專心嗑著瓜子,此時笑著抬頭問道。
我先是一愣,隨即便明白了她話裏和笑裏的深意。那拉?春言個性淺薄張狂,又最是斤斤計較的主了,如今她與她姐姐秋言同居一宮,但是秋言接連有了身孕,她卻至今沒有動靜,心中難保沒有怨氣,如今我這麼明顯的偏袒,隻怕更是讓她心裏不滿於她的好姐姐了。
“一晃幾年,雅言也是當真長大了呢,”晴兒亦是懂了雅言的意思,言笑晏晏的接口“如今瞧著雅言也漸漸學會了猜度人心,再不是當初那個隻是一味貪嘴的孩子了。”
“咳了半晌瓜子,定是覺得幹了吧,也喝盞羹潤潤吧。”想說的話晴兒已然說了,我便是淡淡笑著招招手,示意著她們也給雅言遞上一盞。
“熬得很是順滑,隻是怎麼嚐著味淡了些?”雅言喝了些,不由問道“放過糖了嗎?”
“回小主的話,都是一起熬燉出來的,奴婢加了枸杞渾著冰糖入的味。”紫雲微微頷首答道“小主若是覺得不夠甜,奴婢就再加些糖來。”
“拿下去再加些糖吧。”雅言想了想,吩咐道“我就愛吃甜的。““方才還說是長大了呢,如今瞧著要糖吃的樣子怎麼還是個孩子。”瞧著雅言孩子氣的樣子,我不免笑著打趣幾句。
“長大了也是愛吃甜的,”雅言嬌俏的笑笑“況且雅言再是長大了,在皇後姐姐和晴姐姐惠姐姐麵前也還是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