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隨我來吧。“見我堅持,三哥哥亦是隻好妥協道。
我悉心替三哥哥穿好了衣裳,又是小心地攙著他起來。
“都下去吧。”三哥哥屏退了左右,親自拉著我進入禦書房“你自己,看看吧。”
檀木的桌子上所有東西都是整整齊齊歸好類擺在桌角,唯獨有幾本奏折擺放在桌子的正中央,我低頭瞧了瞧,上麵無一不寫著“密”字。
禦書房,是所有後宮嬪妃的禁地,三哥哥雖特許了我隨意出入書房請安的特權,但我亦是從來不敢也不能翻閱這些奏章的,更何況上麵還清晰地寫有一個“密”字的。
“你看吧。”三哥哥看來很是疲憊了,已然斜斜半靠在一旁的軟榻上。
“是。”我應了一聲,終究還是翻開了奏折。
“已經,這麼厲害了嗎?”合上奏章,我已渾然不覺自己已然出了一身的冷汗。
三哥哥此時眼神犀利的看著牆上掛著的地圖,精工化作,烽煙疆土無一不躍在紙上,久久凝視,三哥哥的目光始終定格在三藩大軍所在的地方。
“芳兒,”三哥哥收了目光轉而看向我,靜靜道“前朝有大臣上疏,希望朕帶著老祖宗,皇額娘和你們一同出宮避一避。”
“三哥哥會走嗎?”我收好了奏章,一瞬間卻笑得如三春繁花。
“不會!”三哥哥目光堅定,一字一句道“朕的江山,由朕來守護!朕若無力平此叛亂,朕就不是愛新覺羅家的子孫!就不配做你的夫君!”
我不覺震動,見慣了三哥哥對我的溫情脈脈,我幾乎要忘記了他還是這樣一個英氣逼人的少年帝王,我微笑著上前坐到他身邊,巧笑倩兮“那便是了,芳兒的三哥哥,是可平定天下的少年天子!三哥哥,芳兒願意就這樣陪著你,不離不棄。”
屋裏點著蠟燭,燭光搖曳趁著月影投下一片雕花窗格疏密有致的倩影,以前並未細瞧過,倒是如今才發現那窗格上雕刻的就是海棠花。
“三哥哥,這是?”我不由微微驚愕的問道“芳兒記得這上頭原該是六合同春的紋樣啊,是來寓意著天下皆春,欣欣向榮的?”
“芳兒倒是好記性,”三哥哥溫柔攬過我,輕聲附在我耳畔說道“原來是六合同春不假,但是誰讓朕的芳兒是一朵解語海棠呢,所以便命了人全部都換成海棠花了。”
不發一言的,靜默的回身反摟住三哥哥的脖頸,多慶幸,我嫁得這個男人不是不解風情的硬漢,鐵骨柔情,想來說的就是三哥哥這樣的吧。昔年三哥哥說我太會用細節去傾占他的心,而他,又何嚐不是呢?
隻允許機關重臣進出的書房,他不僅許我隨意進出,更在這裏麵一點一滴留下我的印記。舊事幕幕更在此刻如清波漣漪犯上心頭,那些心動感動的瞬間就像上好的絲線絲絲縷縷攪在心頭。
“三哥哥,芳兒在您麵前賣弄一曲如何?”巧笑倩兮,顧盼生輝。盈盈起身施了一禮,我便竟自取了三哥哥的藍田玉蕭來:北風其涼,雨雪其雱。惠而好我,攜手同行。其虛其邪?既亟隻且!
北風其喈,雨雪其霏。惠而好我,攜手同歸。其虛其邪?既亟隻且!
莫赤匪狐,莫黑匪烏。惠而好我,攜手同車。其虛其邪?既亟隻且!
這首《北風》原便是指情人相愛,在大風雪中也一同歸去,如今用在此時便是最合適不過的了。同歸,同去,如此難得的情意,必不是“大難來時各自飛”的蕭涼,而是無論貧窮富貴,逆境順境都願意陪在身邊的不相離,不相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