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氏看著謝老夫人更加陰沉的臉,越發緊張起來,吱吱唔唔道:“母親,媳婦心底實在內疚,卿書走前,還交待媳婦好好照應惜兒,誰知道,這一連竄事情下來,惜兒成了這樣,所以,媳婦心裏就有點急了,才寫了那樣的信。”
事實上,她之所以寄出這樣的信,還不是盼著謝卿書早點回謝家,否則,時間太長,將來周玉蘇的肚子就藏不住了。
她不過是錯估了謝卿書對夏淩惜的感情。
謝晉河一聽更是火冒三丈,怒斥:“閉嘴,你方才沒聽見思茗說,卿書差點就死在路上?”
“好了,都給我安靜,想吵,回自已房去吵。”謝老夫人被折騰一天,早已精疲力盡,這會也沒力氣再教訓鍾氏,沉著臉,不發一語。
謝晉河站在謝老夫跟前,周身籠著一層淩厲,連眼角也懶得暼一眼鍾氏。
也不知過了多久,給謝卿書診治的大夫下了定論,開好了方子,遞給了謝晉河,其中一個大夫壓著聲線交待著,這幾日照顧病人所需要注意的。
不多時,三個大夫便領著診金離去,隻有一個孫大夫依舊反複診著周玉蘇的脈門久久不語,謝老夫人的心思在自家孫子身上,也沒在意。
孫大夫診了足足一柱香時,最後,收回了手,剛想開口,鍾氏突然拿出李夫人開的方子,“既然孫大夫在這,就順便瞧一瞧,這是今晨玉顏坊的李夫人開的方子,您看看,這些藥服用後不會傷身吧。”
孫大夫一瞧,驚出了一身的冷汗,裏頭的“藏紅花”雖是開淤散血的良藥,可任誰都知道,這是孕婦的禁忌,且藥量如此多,別說是三四個月的胎兒,就是七八個月的身孕,服用後,也是保不住。
孫大夫頓了頓,硬生生將“喜脈”二字吞了下去,側首看向另一邊昏迷的謝卿書,兩指輕輕一撂長須,神思微陷於回憶。
算時間,這胎兒應是謝公子離府前懷上的,可當時他明明記得,謝家大公子出遠門後,他曾幫少夫人診過脈,當時並沒有發現有異常。
當然,也有可能胎兒在初期,脈象還不明顯,他沒診出,可大夫人的顯然是在警告他什麼。
更讓他百思不解的是,少夫人既然身懷有孕,身上怎麼會有那麼多的棒傷,看傷口,分明是剛產生的。
宅門裏究竟有多少的齷鹺事,他行了半輩子的醫,舉不勝數,可他不過是個郎中,也隻能看在眼裏,歎在心裏。
外麵紛傳謝府的少夫人精明能幹,不可能會連這些常識都不知道,可見,少夫人也不願讓人知道她身懷有孕。
思及此,孫大夫猛地再想起,中秋夜時,夏淩惜皮膚過敏,卻拒絕他診治,顯然,也是擔心被診出喜脈。
難道這少夫人肚子裏懷的是不可告人的秘密?
可他身為大夫,明明診斷出結果,卻要撒謊,萬一將來事發,把矛頭指向他,他是個草根,可比不得這些商賈福戶腰杆子來得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