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謝雨離才十四歲,花骨朵般的年紀,可她說話的聲音,動作,甚至表情,簡單得如同十年前一樣,讓謝夫人連細問下去的勇氣也沒有,謝晉元亦已明白,妹妹是個圈養大的孩子。
她們隻是權貴手上的一個玩具,玩厭了,就扔了。
心裏沒有愛、沒有恨、沒有善惡之分,脫離了金絲籠,沒有生存的能力。
她被另一個男人所救,那個男人給她吃的,之後,占有了她,對她妹妹而言,她不知道這是在被侵犯,因為她已經習慣了被圈養的男人如此褻玩。
她更不懂得保護自已,懷上了孩子,就這樣懵懵憧憧地活著。
許是天見可憐,竟被經商時進入東越的謝夫人看見,雖然隔了十年,當年她捧在手心裏精養的女兒竟混在流浪兒中,與一個孩子分食一塊饅頭,臉上黑漆漆的,完全辯不出模樣,但那一雙浸了水似的黑珍珠,讓她一眼就認了出來。
窗台後,無意中聽到這一番對話的謝晉元看到母親當即就崩潰,抱著妹妹痛哭,可妹妹隻是有些懼怕地縮著身子,地看著謝夫人,小心翼翼地問:“我說錯話了麼?”
於一個母親而言,看著自已的孩子遭遇這樣的命運,是怎樣的痛。
可一個普通百姓,在皇權麵前是什麼?
因為擔心被鄰裏發現,謝老夫人囑咐她最她連寢房的門也不要出去。
她妹妹很聽話,一步也沒走出房門,一呆就是到生。
許是有身孕的原因,氣色很好,每天能吃能睡,還會拿著皮影自已編戲自已唱,一個人在房間裏玩得不亦樂呼,沒有煩惱,對將來也沒有任何想法。
誕下孩子後,謝夫人馬上將孩子過繼到劉氏名下,讓孩子有個堂堂正正的名份。
十四年來,謝家不敢去碰這個禁忌,擔心萬一驚動離王,如今的東越皇帝,將給謝家引來滅門之禍。
這是謝老夫人心底二十四年來,挖不出來的疼痛,隨著歲月的滋養,毒瘤越養越大,侵占了整個胸腔,疼痛欲發難忍,唯一能緩解疼痛的,就是謝良媛。
謝卿書此時已知厲害,這謝良媛既然不是龍種,那她的身世一旦被外人知道,謝家必會遭到南宮醉墨的瘋狂報複。
可以說,這十四年來,謝老夫人算是在刀尖上養著謝良媛,想到今晨他讓武元忠擄走夏淩月,以混淆視聽,結果武元忠順手連謝良媛也一並擄去,可見,武元忠已經知道謝良媛的身世,打算來個把局勢攪得更亂,更好地護住周家姐妹。
謝家今日之禍,豈不是他引進來的?這一想,謝卿書,心中屏息,手心裏漸漸滲出了冷汗,腹底怒氣暗流,壓抑道:“父親,您有什麼打算。”
“你祖母昨天看到,聖上對六丫頭有些不同,剛好聖上又開恩,讓六丫頭進宮養傷,這或許是謝家的一個契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