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哦。”寶瓶懵懵憧憧地應著,腦子裏始終晃著一個畫麵,她剛才看得很清,周玉蘇明明走了上去,可她突然轉身,還對著她一笑,然後,一腳懸空踩了下去。
寶瓶抬頭部,兩個醫女各抬一隻腳,費了一番勁,終於把周玉蘇抬到鍾氏的寢房。
鍾氏關緊寢房的房門,除了寶瓶外,其它的丫鬟連同寶笙都給她轟了出去,她有預感,周玉蘇在做一件瘋狂的事,如果她不配合,今日誰也別想好過。
轉過身,孫大夫已診上了周玉蘇的脈。
鍾氏走到榻邊,看到周玉蘇慘白的一張臉,半張著口,有些艱難地呼吸著,可那眼睛卻極有神,有一種死亡前回光返照的驚心。
鍾氏咽了一下口水,瑟瑟地開口,“大夫,您瞧瞧我兒媳,她如何了?”
孫大夫苦著臉,看了看鍾氏,又看了看奄奄一息的周玉蘇,心道:這回要不是喜脈,我回家抱孫子。
可這話能不能說呢?
周玉蘇嘴角裂開一絲虛弱的笑,眼角掃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寶瓶,喘息道:“寶瓶,打開箱子,看看……孫大夫有什麼可以用得上的。”
寶瓶不敢遵命,拿眼睛詢問鍾氏。
鍾氏早已六神無主,除了點頭,她不知道該如何做。
寶瓶隻好依言,把箱子裏的東西,一件一件地搬出來。
孫大夫看著,眼睛越瞪越大,時而瞄一眼鍾氏,時而瞥一瞥周玉蘇,心裏也是七上八下,但,當他看到鐵製的剮子時,怒氣一下子就上來了,“這是誰的主意?”
鍾氏訕訕不語,隻拿眼睛瞧著寶瓶,寶瓶張了張口,帶著哭腔,近乎微不可見地點點頭,無耐地頂了黑鍋,“是,是奴婢跟後巷的梅姨學的。她……說,先用搗衣杵把胎根打斷,然後,用手擠壓肚子,胎兒就會慢慢出來……”
“梅姨,你說的是專門給妓院紅樓那些人落胎的梅姨吧,你知道她一年手上有多冤魂麼?”孫大夫胡子一翹一翹,氣得想破口大罵,眼角不停掃著鍾氏,他再糊塗,也不至於不清楚,沒有主子的命令,一個奴才敢拿堂堂的謝府少夫人的命來開玩笑。
周玉蘇知道自已這一賭是賭對了,可不知為什麼,臉上的淚卻落得更歡,“孫大夫,我這腹中的孩子……沒辦法見光。”
“說實在,老夫上回幫您診脈時,已經知道是喜脈,可當時大夫人提起了少夫人的信期,老夫就不敢輕易斷定。”孫大夫,嘴上說著,手上去不敢閑著,一邊讓醫女出去備熱水,一邊吩咐另一個醫女準備消毒的器具。
所幸,今天因為剛診治過夏淩月,他所帶的東西,還算完整。
“娘,您,你陪醫女下去……她們不知……不知熱水在哪燒……您下去……打點……”雖然周玉蘇已疼得連吸氣都是一種折磨,但看到鍾氏隻愣在一旁,毫無動靜,心底直氣得想飛身躍起,抽鍾氏一大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