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曾經經曆過被美豔的妾氏打壓,所以,心中對酈海瑤萬般不屑,可她是開門做生意的,沒理由拒人於門外。
思忖間,郝老板用略顯斟酌的口吻道:“酈夫人今晚所著的衣裙是月白色,也是在霓裳坊所訂製,這款衣裙色淡,不顯眼,但她是酈人妝的掌櫃,恐怕今晚想突出的是妝容,所以,我擔心……”
謝良媛聽出郝老板的好意,嘴角一挑,轉身走到窗邊,看著謝府花園一片結彩,笑容不起波瀾,蘊著一股清冷氣息,近似自語:“鳩的本事也不過是占占鵲巢。”
很快,她要讓她的娘親所宿的巢,就算不是鳳巢,也是靈鳥之窩。
劉氏嘴裏發苦,湊近黃銅鏡細細地看著自己,看著鏡中的自已,脆弱表情如同浮在水麵上,曾經皓亮的雙眸象被掏空了所有的神彩般黯然無光。
她的皮膚,明明她在揚州時,也沒花什麼心思去打理皮膚,許是江南的水養人,她的皮膚一直水水嫩嫩,可現在才過了三年呀。
她忍不住伸手輕輕摸一摸,指腹過處,幹澀粗糙,眼角鬆馳,驀然發現,已經老了這麼多。
劉氏低了首,久久方斂下情緒,待再抬首時,依舊笑得溫溫潤潤:“是的,我不能沾這些東西。”對胭脂並不敏,但自從謝良媛上次坦承告知周玉蘇之事後,她便對這個女兒的心智有了另一番的看法。
謝良媛將劉氏的神色盡心眼底,她上前一步,握了劉氏的手,眸光變得柔軟而水潤,俯身在她的耳邊輕語:“娘親,梅花香自苦寒來,您,一定要自己走過這個寒冬。”她了解劉氏心中的苦楚和委屈,在今晚屬於女兒的日子裏,她身為母親,卻要被一個妾氏公然打壓,這讓人何等難受。
但現在,她還不能告訴劉氏她心中的計劃。
午時末。
到了仲秋,既便是午後的太陽,也隻能讓人感到熏暖舒暢,毫不見炙熱。
酈海瑤站在寢房的窗口,謝府的秋天是最美的,因為謝老夫人喜石榴和海棠,到了秋季,滿園的紅豔趕走了秋日的蕭颯,伴著不遠處時不時傳來的笑聲,讓人仿如身在暖春。
可酈海瑤的心卻如置寒冬。
尤其是看到謝良媛扶著穿著一身罕見美服的劉氏從小苑中慢慢離開時,她一把將簾子拉上,厚重的窗幔瞬間將外麵的風景阻隔。
她走到黃銅鏡前,慢慢旋身,看著鏡中體態豐盈的女子,嘴角抹出一絲不屑:不過是生了個好女兒,有什麼了不起?哼,今晚,你就是穿得再美,我也要讓你黯然無光!
轉瞬,又是一歎,揚聲道:“冬雪,去風華苑瞧一瞧,陶清公主是否回府了?”
“是,夫人。”冬雪連忙應了一聲。
酈海瑤急燥在地寢房裏反複踱著,耳畔隱約聽到一兩聲腳步聲,讓她一陣欣喜,掀了簾出去,見是兩個正抱著一團髒衣服準備拿出去洗的丫鬟,心頭窩起火,“晚上不洗衣裙,這時候洗,萬一我房裏缺人侍候,差個人都沒有,你們擔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