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天賜言畢,闊步離去。
珈蘭寺禪院後的一個四四方方的小院,清雅幽靜,背靠著大山,山上楓紅一片。
在這樣的冬日,卻晨風和煦,明媚的陽光拂照於小院,萬物生機盎然。
暖風灌入謝雨離的衣襟,明明不冷,卻通體寒涼,她知道南宮醉墨就在禪房內寢,而且,他受了重傷。
她走過小石徑,跨過兩道門檻,腳步沉重。
推開門時,內寢中藥香繚繞,讓她還是忍不住縮回了跨出的腳。
但帳簾後,那人已經沉聲,“滾進來!”
十幾日前,他被祭司救走,祭司以禁術助他療傷,並帶著他悄無聲息地潛入西淩皇城。
祭司告訴他,珈蘭寺將有一場法會,那裏必定防護森嚴,但,越危險的地方往往是越安全,所以,祭司帶著他來到珈蘭寺的後院禪房,當年慧能的潛心修習之所住下。
隻是為了防止被寺中僧人知道,夜裏不敢點燈,就這樣,他在這裏渡過了漫漫八個黑夜。
今日,是珈蘭寺佛法會,今晨,祭司告訴他,他已在這寺中布下木之法陣,隻要一活捉沈千染,就能用她交換回謝雨離,並全身而退。
可怎麼也沒想到,等了幾個時辰,卻等到了他心心念念的人,雖然她尚未進入他的視野,可在乎了這麼多年的人,哪怕是腳步聲,他也能辯得出來。
謝雨離聽著那熟悉的命令聲,心頭一慌,手中的食盒落了地,一時之間竟不敢去撿,唯恐擱誤了時間,提了裙裾就跨了進去。
幾步至南宮醉墨床前,看到他毫無血色的臉,一種說不清的滋味泛上心頭,耐住心中的卑微,挽起一個略帶討好的笑容:“皇上,您的傷,如何了?”
南宮醉墨看著她這樣虛假浮起的笑,氣就不打一出來,一指狠狠點在她的眉間,訓斥:“你看你,象個什麼鬼,跑,你能跑哪?還不是被人抓在手上來牽製朕?”
謝雨離被點得身子失了平衡,眉間隱隱作痛,但她不敢叫,隻能稟息乖乖站著聽訓。
“說,為什麼要跑?”南宮醉墨不認為謝雨離會與人合謀什麼,所以,沿途中,他始終猜不透她心裏究竟在想什麼,“那晚上,你跑到皇後寢宮,她對你說了什麼?”
謝雨離蔫蔫地搖搖首,“皇上,和皇後沒有關係的,是我……是我想……”她心中糾結著,不知道該不該說,說了,怕從此女兒平靜的生活沒了,不說,又擔心南宮醉墨不肯幫謝良媛弄藥。
西淩的帝王告訴他,如果一個人為了她千山萬水涉險而來,決不是因為想懲罰她,而僅僅是想護她。
他說:你不要怕,你是他的肋骨,他摘不掉,你的女兒,他更不會傷。
她回想,是的,她跟了他這麼多年,他真動手傷過她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