廓道上的長椅上還鋪了新毯,看樣子,謝府應沒出什麼大問題。
“六小姐,您說,外頭守著官差到底是什麼事?”青荷不安,她進謝家多年,從不曾見過謝家大門緊閉的事。
“先看看祖母再說。”謝良媛神情波瀾不驚,穿過廊道後,進入謝家內堂。
內堂不見人影,但打掃得很幹淨,空氣中帶著明顯混和著茶香味的檀香。
青荷解下包袱放在椅子上,摸了一下茶幾上的茶壺,發現茶水是熱的,邊倒了一杯。
謝家從南方遷來,延習了南方很多的習慣,比如會在府上人常聚之處,每天燃一柱檀香,一家人坐在一起品品茶,吃些糕點。
一陣令人不舒服的甜膩香氣滲入鼻端,謝良媛轉身,看見周以晴一改素日的淡妝,著一身玫紅色宮羅紗長裙,眉心點了帶金粉的三片桃花瓣,雲鬢高髻,睨向她時,眼角含情,淺笑吟吟:“六小姐回來就好,祖母近來身子不好,看到六小姐歸家,必定是什麼病都消失。”
“那就多承你吉言嘍?”謝良媛雙眼緊緊盯著她的眼角,冷淡得不起一絲波瀾,“聽說你剛死了妹妹,這妝容是在慶賀麼?”
周以晴睥睨著她,掀開淡色雙唇,“本郡主的妹妹喜歡就好,外人是想不明白的。”
那眼底盡是關卿底事?
“外人?”謝良媛微微笑開,解開身上厚重的披風,坐到一旁的椅子上,抖了抖裙裾理,伸出白色緞麵的繡花鞋,拿出繡帕,擦了上麵粘了些許的塵埃,一臉嫌棄地將手上的帕子輕輕一扔,“我以為住在一個屋簷底下的都是一家人。”
周以晴語塞,一時之間不知道如何反駁,那邊,謝良媛已悠悠然地接過青荷的茶,細細啜了一口,站起身,步經周以晴的身邊時,忽兒詭異一笑,“郡主殿下,你的臉也該擦擦了。”說完,轉身優雅離去。
周以晴驀然會意過來,謝良媛一係列動作,是繞著彎嘲笑她,既然知道自己不是謝家人,還如此皮厚,賴在謝府不走,那被弄髒了,扔棄的髒帕子,形容的就是她的臉皮。
尤其是,謝良媛最後那一眼,笑容裏帶了極為不齒的神情清晰了起來的,那種鄙夷,如同戲台上誇張的表演,深深地釘入了她的心。
難道……這鬼丫頭猜到了什麼?
一股穿堂風陰涼灌入,清涼徹骨,周以晴忍不住打了個寒噤。
謝老夫人的聚福閣離內堂隻有一條長廊之隔,謝良媛到了聚福閣庭前時,看到地上的積雪沒有人清理,臉色微變,如果連謝老夫人苑裏的奴才婆子都離開的話,這就不單單是謝家生意出問題了,肯定有人在作祟。
謝良媛疾步推門進苑,至外寢走廊時,百合正端著一盆水出來,看到謝良媛竟意外地雙手一鬆,水盆“砰”地一聲落地,水花四濺,她喜得顧不上撿地上的盆子,便掀了簾喊道:“老夫人,六小姐回來了。”
謝良媛擔心祖母這會太激動,起身太快會不舒服,忙半跑了進去,果然,見老夫人已離了軟榻,瞬時,眼眶一熱,撲了過去,快到老夫人身前時,怕衝撞了老人,狠狠地收了腳步,不輕不重地摟住了老人的腰身,嘶嘶悲鳴地撒起歡來:“祖母,我還以為過年都見不著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