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則,周以晴根本不需要讓劉氏那晚回到謝家,並到她的外寢讓青荷傳話。
這一計,象極了當初,她給周玉蘇贈了玉鳳生肌膏,給了周玉蘇一個真正有用的餡餅,但用法不當時,卻成了致命的武器。
確實,這個餡餅她用錯了,午時,她讓鍾慧派出暗衛前往嶼嶺鎮截人,浪費了整整一個半時辰。
這一路,青荷自始至終穩穩托著謝良媛的小臂,領著她盡量走平坦的路,甚至寧願走彎路,也要繞過凹凸不平的花間小徑,因為,她發現,她的六小姐根本沒有看路,她似乎完全深陷在一種思緒中。
途中,但凡遇到婆子和丫鬟,青荷早早就揚手示意她們退開,唯恐讓旁人打亂了謝良媛的思考。
青荷的神經崩得早已臨近斷裂,猛然聽到謝良媛的開口,有一瞬間,她腦子裏竟完全是空白,張著嘴,不知道該回什麼。
謝良媛溫婉一笑,帶著誘哄、帶著安穩人心的語調,緩緩道:“青荷,閉上眼睛,慢慢地、慢慢地、深呼吸、深呼吸,然後,回憶著昨晚,天黑了後,你準備侍候我就寢時,敲了門後,我告訴你我已經躺下,不需要侍候,接著,發生了什麼事……”敘述中,謝良媛的兩指輕輕地按壓在了青荷的眉間,不輕不重地打著圈圈,按壓著。
青荷深蹙的眉鋒漸漸被揉平,臉部的肌肉亦隨之慢慢地鬆馳,呼吸漸緩——
“二夫人進來了,她穿著一件淺青色的宮裙,外罩一件厚披風,肩上有細碎的雪片……”青荷閉著眼,一點一點回憶起昨夜的片段。
她給二夫人倒了杯熱茶,二夫人接過時飲了一口,但擱在了一旁茶幾上。
驀地,青荷的心狠狠一跳。
二夫人是揚州女子,自幼喜焚香煮茶撫上一曲,品茶的習慣已然成為生活的點點滴滴,因此,每一回二夫人喝茶時,總會雙手棒杯,輕輕聞上一聞,而後,輕啜一口,細細品了一下後,若是好茶,會接著再品。
她昨夜給二夫人泡的是從暗衛營裏帶回來的極品大紅袍,隻供皇家飲用。以二夫人對茶的了解,不可能品不出來。
青荷心頭猛地一驚,她跟了二夫人這麼多年,居然連這個細節也錯過。
接著,青荷想也不想,那夜“二夫人”的留言,福至心靈般地被憶起,張了口,便道:“青荷,等明日媛兒醒時,記得跟媛兒說聲,我今日要去嶼嶺鎮,順利則一天便回,遇大雪的話,恐怕就要擱上幾日,讓她好好養身子,不必掛念。”
順利則一天便回!
也就是說,如果她謝良媛一天之內沒有找到劉氏,那後果就是——不必掛念!
不必掛念,再深一點探究便是,劉氏從此在世間消失!
“一天,我們隻有一天,也就是說,時限在今晚的酉時!”謝良媛雙手猛地扣上青荷的肩膀,飛快道:“你馬上去祖母房裏,把綠鶯、百合、玉翅給我叫來,我在門房那等她們,記得,別驚動祖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