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了一個彎道,婆子掂了一下懷中的豬頭肉,邊走邊忍不住吹噓起來,“大妹子,今晚有口福了。”雖然謝府是大宅門,但對她們這樣的下等丫鬟,一個月能吃上一次的肥肉就是天大的造化,何況是豬頭肉這種一年也吃不上一次的美味。
沒有回應。
婆子隻當她喝醉了,不以為意,短腿邁得飛快,衝到地窖時,一看,霎時,手一鬆,酒壇落上,婆子張著大嘴,眼睛鼓鼓地瞪視著前方!
隻見,那婆子倒在地上,臉上覆滿黑色的小蟲,那蟲子不停地往鼻孔、眼睛、耳道裏鑽!
婆子連連打了幾個寒噤,這才發現,地窖的四壁,全是黑蟲,有幾隻還從頂上落下,掉在了她的身背上。
“啊——”尖厲的慘叫一聲,連滾帶爬地往外跑,突然,雙眼狠狠一疼,象是有什麼東西紮了進去般,眼前一黑,腳下一個落空,就從石階上摔了下來。
下一刻,她感到什麼東西飛快地爬上了她的臉,她拚命地用袖子拂著,尖叫著在地上翻滾著,可很快,那些小蟲子衝進了她的口腔,以極快的速度沿著她的食道侵入胃腹之中。
婆子在咽下最後一口氣時,突然記起倪嬤嬤的交待,“今晚好好守著地窖,別到處跑,記得,門口那一株吊籃可別給摔了。”
玉波苑秘室。
周玉蘇脫力地靠在秘室門邊,幹燥地舌頭舔了一下裂開的唇瓣,奄奄一息中帶著哭腔不停地念叨著:“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牆角邊,是一隻餓得無力鳴叫的公雞,偶爾拍打一下的翅膀,都會讓脆弱的心髒悸動地狂跳。
淚偶爾落下一滴,劃過幹涸的肌膚,被她舌尖一舔,輕潤著幹涸的唇瓣。
這裏,無一絲光亮,白天時,還能從門縫裏透出一些光線,她到處翻找著,想找到一點能吃的東西,當怕是一塊餅也好,可惜沒有。
她不知道這些人把她和一隻雞關在一起是何意,黑暗、死寂和漫長孤獨讓她開始懷念那些被審訊的日子,她甚至渴望見到那些蒙著黑巾的人。
比起關在這幽閉、沉悶的空氣中帶著惡臭的地方,她寧願忍受那些人拿著針沒完沒了地給她催眠。
她亦……恨,她姐姐,明明給了她那樣的希望,卻悄無聲息,這麼久,這麼久都不來救她,仿佛十年前,她的姐姐曾牽著她的手安慰,說很快會來接她一樣,她再次,被姐姐給遺棄了!
饑餓讓她的腦子變得渾渾沌沌,她甚至開始想,如果明天再沒有食物,她隻能開喝那隻公雞身上的血……突然,公雞突然撲跳起來,伴著“咯咯咯”地亂鳴,四處飛起來。
周玉蘇昏沉的睡意猛地被激醒,她驚恐萬分地喘息,“怎麼啦,怎麼啦?”
她看不見,什麼也看不見,但她知道,公雞兩天沒吃東西,哪有力氣蹦跳,必定這密室裏有什麼東西襲擊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