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向民來到縣公安局,熟門熟路地走進了劉局長辦公室。劉局長正在看一些文件,看到向民進來,便招呼著讓他進來,要給向民倒開水,向民忙搶過來自己倒。劉局長看著向民樂哈哈地說:“到派出所時間不長,人卻顯得成熟了。不錯啊,來來來,快坐下。”
向民以前當劉局長司機時從來就不敢跟他一起坐,現在已經是派出所副所長了,劉局長讓坐,他也就沒什麼好客氣。向民坐在劉局長對麵,看著劉局長說:“劉局,我這次到龍景鄉辦案,有人給了我一封信,讓我帶給你。”向民說著就把信拿出來給劉局長。
劉局長笑哈哈接過去,邊拆邊說:“誰啊,怎麼這麼會找機會。”可拆開一看時,臉上就變了,嘀咕了一句,“龍景鄉這些民警怎麼回事,這麼不上道啊。這件事還在提。”
向民見了補充道:“劉局,那民警把信交給我時,還說早先已經有寄給你和紀檢科了,可卻沒有一點反應,所以隻好讓我幫著帶給你。”
向民沒想到自己的話音剛落,劉局的臉色突然變得很難看,把手中的信朝桌子上一摔說:“向民,你真的以為自己長本事了?什麼事情都想插一杆子。你既然知道他已經寄過信給我和紀檢科了,為什麼還要幫他帶信?怎麼,你是想行俠仗義,打抱不平嗎?”
肖向民愣住了。他沒想到劉局長會突然翻臉,一時不知道說什麼才好,隻感到似乎有暴風驟雨要來臨一般,全身突然發起冷來。
“你知道為什麼我們不處理這件事嗎?你知道這件事背後有多麼複雜嗎?哦,你幫他帶信。你這麼怎麼傻啊?那崔福生是誰?人家是縣委王副書記的親戚,你能拿人家怎麼樣?這事情要是能處理,我們還不懂得處理嗎?還要你來這樣折騰嗎?之前,我們想冷處理這件,覺得拖一拖,過段時間把崔福生調個地方或提到縣局來,事情也就過去了。這回好了,人家托了你,讓你把信捎給我,這信是肯定我會收到了。我再不處理,人家會怎麼講?人家就會以為我跟崔福生是穿一條褲子的,是我在包庇他。你這讓我以後怎麼去見各派出所的民警,你這簡直是純心想毀我嗎?”
“對不起,劉局,我真不知道……”肖向民沒想到這裏麵這麼錯綜複雜,緊張地站了起來,向劉局長道著歉。
“對不起有個屁用啊。我告訴你,今天這事就當沒有發生。龍景鄉民警要追問你舉報信是不是拿給我了,你就是不小心把它給弄丟了。能拖一時是一時。明白嗎?”劉局長口氣緩和了下來,輕輕拍了拍肖向民的肩膀說,“以後別再幹這種蠢事了。官場的事,哪怕是一點小事,都可能牽扯到方方麵麵,你別自以為事,小心點,多動腦,少動作。”
肖向民知道劉局對他好,是在教他。可是他心裏卻不服了:難道那些民警受盡崔福生的欺淩,就沒有人管了。一個縣委副書記就可以一手遮天了?不行,劉局不敢管,我反而要管管這事。這不無法無天了。要是都是這樣的人,自己留在這樣的地方也沒什麼意思。還不如回家去種田。
肖向民越想越憋氣,終於就忍不住了,衝著劉局長冷冷地說:“劉局,你要是不敢管這事,那我就把信拿去給縣長和縣委書記了。我看他們管不管。”
劉局長沒想到肖向民會跟他頂嘴,怔了一下。臉上青筋不斷地跳動著,如同高壓的兩條線碰在一起,不斷地暴出嚇人的火花。
“向民,你腦子進水了啊?跟你說這種事你管不了,你還跟我倔了起來了?”劉局和強忍著沒有暴發。
向民也努力讓自己保持冷靜:“劉局。這種事不是管得了還是管不了的事。這種不公平的事情,就是管不了,見了也得管。否則,天下豈不是沒有公理了?那要我們這麼穿製服的人幹什麼?要我們正府的官員幹什麼?你是老黨員了,也是老革命了,難道身上一點正氣都沒有,對老百姓就作威作福,遇到官比自己大點的,就當起縮頭烏龜,自掃門前雪,不管他人瓦上霜了?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玩起明哲保身那一套了?”
劉局長沒想到被向民劈頭蓋臉地說了一通,這比讓自己的上級訓自己還難受。他整個臉都被氣黑了,揮起拳頭就想朝向民打去。
向民並不畏懼,反而挺了挺胸,接著說:“劉局長,不管怎麼樣你也是我的老領導,可這事我遇到了,也親眼看到,自己也受到了那王八蛋的捉弄和刁難了,知道崔福生那王八蛋的德性。人家民警肯把信交給我帶,那就是對我的信任,是把我當兄弟。要是我卻背著他們,對他們耍起把戲,說把信丟了,那以後還有人相信我肖向民嗎?還有人會把我當兄弟嗎?劉局長,我知道你為難,可這件事,我真的管定了。我就是那二百五一根筋,一定把讓上麵龍景鄉的民警兄弟們有個說法,對崔福生進行相應的處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