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委書記鄭重祥的秘書又來找了肖向民兩次,每次都提了些新的問題。而後,有一個多星期的時間,都沒再看到他下來。
姚蕊每天都會給肖向民打一個電話,向他通報袁剛書記被舉報的事。說省紀委來人調查了幾次,都是在他辦公室談的,沒有實行雙規。這讓肖向民放心了不少。一個人能爬到市委書記這個位置,在當前的官場體製下,大問題沒有,小問題肯定不少。很多小問題隻能取決上麵的看法,上麵覺得可以化了的,就化了,要是上麵重視了,小問題就有可能變成大問題。至少也可能給你挪挪位置,讓你到人大政協一些無關痛癢的部門去休閑養老去。
劉海到光芒縣呆了半個多月才回來,他是發誓一定要把凶手抓捕歸案。但突然間,上麵要求他馬上回清江縣,凶殺案的工作由光芒縣全權負責。這道令是市政法委書記劉太原發出的。劉海在條條上,正隸屬劉太原的直接管轄,他不服氣,但卻不得不聽從命令。
劉海回來就找肖向民把在光芒縣的情況跟他做了通報。
劉海說王刊的進展速度很快,所先是悄悄找到曾經寫過舉報信的縣裏的幾個幹部了解了基本情況,然後就與兩個受害人聯係上了。經過說服,受害人也同意和王刊見麵。可就在那天晚上,王刊在旅館裏遇害了。直接被割了脖子。
劉海到那裏時,現場已經被光芒縣的公安人員控製了,並拍照取證。把有關聯的物證也都收集完成。劉海就與當地的公安進行了案情分析。但劉海沒有說出王刊到那裏的真實任務是為了調查常務副縣長李萬群強占別人妻女的事,隻說是為了調查清江縣前不久發生的一樁工廠重大失竊案。這雖然可以不至於讓王刊的事引起眾人對李萬群的注意,避免了打草驚蛇,卻也影響了案情的進展。十幾天下來,根本找不到一點線索。
劉海很肯定地說:“做案的人非常有經驗,應該是個老手,很有可能不是國內的人,也許雇傭的國外殺手。要真是國外的職業殺手就比較難辦。他們來無蹤去無影,連海關都不會有他們的登記信息,根本上無處可查。”
肖向民一聽,卻突然想起了一個人:戰友賈愛飛。他現在在國家安全局,而且功夫極為厲害。國外殺手是很厲害,也許他們一時不可能抓到,但要查出他們是否曾經入境,應該還是可以做得到了。但肖向民沒有把自己想找賈愛飛的想法告訴劉海。
等劉海說完了情況,肖向民就問:“劉太原為什麼讓你趕回來?而把王刊被謀殺的案子全權交給當地公安局?這會不會是李萬群的主意?”
劉海搖搖頭說:“這就不太清楚了。但從你所說的幾份舉報材料來看,他們的案子是割裂的,並不同有相互聯係,也沒有相互從對方的做案獲得利益。李萬群應該不會傻到把自己幹的壞事找劉太原說。也許他們在常委會中是同盟,也在一些事情上是各自利益鏈中的一環,但絕不是舉報材料中所說的事。他們才不會把自己的醜事說出來,成為別人的把柄。因為,他們這些人既然是以利益做為聯盟的基礎,那麼,也就會擔心,萬一有一天分髒不均或者別的什麼原因,相互間的利益不但形不成鏈接,還發生了衝突時,對方拿自己的醜事來威脅自己。這種用時是朋友,反目成仇敵的情況,在以違法利益為基礎築起來的聯盟中,是常見的。”
肖向民對劉海、程明列這樣久經官場,洞悉官場一切運作手法的老官員,實在感到佩服。一件事到了他們那裏,就如同洞如觀火,所做的判斷,後來的聯係那是相當的深遂,而不隻是案件的表麵去分析。肖向民覺得自己要達到劉海和程明列他們的程度,恐怕在官場中還需要很長時間的磨礪才行。
“你的意思是說,李萬群可能是自己雇傭了殺手?”
“也許他身邊剛好有這種人,所以就派上了用場。這是最有可能。不然,不可能反應這麼快。而且王刊的拳腳功夫,也不是一般人隨便能靠近得了的。”
“嗯。你這樣說,我覺得很有道理。那是不是有必要查一下李萬群身邊的人,看看他都跟哪些人有來往?”
“我正有這個意思。所以,這次被劉太原強令回局。我也沒有太大的抵觸。一來是因為王刊的出殯時間已經定了,他的家屬還要去慰問。二來是我也想調轉調查方向,暗中查一查李萬群身邊的人。也許會有線索。”
倆人把案情做了分析後,一起到劉海家裏吃過午飯。肖向民就和劉海到劉海辦公室去給姚蕊打電話,告訴她。他想到寧安省城就見他爺爺一麵。
“為什麼?你不是很怕他的?”姚蕊感到奇怪。
“我想請他幫我找一個人。”
“誰?”
“你跟我去,路上我告訴你。”
“行,我馬上就過去接你。”姚蕊很興奮,她沒想到肖向民竟然會主動提出來去見爺爺。立即答應馬上啟程。
肖向民掛了電話,就在劉海的辦公室坐著等姚蕊。劉海已經出去忙別的事,肖向民便獨自在那裏思考著。他覺得這件事不能再繼續這樣拖下去,要想點辦法,把案情往前推。但這種還處於內部調查的過程中,他知道是極為緩慢的,而且這是上級的事,他也插不進去手,也催促不了,隻能耐著性子慢慢地等。可他覺得這樣等,耗去了太多的時間了。
如果沒有這些事,恐怕開發區早已經是幹得風風火火了。可事情就是這樣,就像你要到達河對岸,可河水湍急,你又跳不過去,強行要跳,可能就會掉河裏淹死,所以隻能耐著性子,要麼造座橋,要麼造條船,至少也得弄個竹伐救生圈什麼保護的東西,才能去嚐試渡河。急也急不得。這就是無奈。
一個小時後,姚蕊的車到了,肖向民便讓姚蕊司機下車,到清江縣賓館去開個房間住下。他自己開車和姚蕊去省城。
姚蕊知道肖向民路上有話跟她說,也就同意了。
車出了清江,姚蕊就問肖向民:“怎麼突然想起要去見爺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