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香爐飄起來的青煙嫋嫋,沁人心脾的香氣,正是乙弗皇後所喜愛焚燒的香料。鬱久閭的著裝素雅恬淡,亦如是乙弗娘娘生前所妝扮,一時間,魏文帝竟以為眼前的就是昔日至愛之人,情不自禁地動容了:“乙弗,是你嗎?”
鬱久閭見陛下推門進來,急切地走上前迎駕:“臣妾不知陛下在此散心,擾了陛下的興致,還望陛下恕罪!”
失望的魏文帝看到的是一張不想見到的臉,轉身問身邊的太監:“你可知罪?”
那太監懾於魏文帝的威嚴,驚嚇地跪倒在地:“奴才該死,請陛下賜罪!”
“你可知有何罪?”魏文帝怒怒道。
“奴才,奴才……”太監仔細地搜腸刮肚,尋思著自己做錯了什麼,還是很茫然:“奴才不知,陛下說奴才是死罪,奴才便是了!”
“混賬東西,你是在說朕是昏君嗎?說朕草菅人命嗎?朕倒想能做個昏君,想殺誰就殺誰,也不至於淪落至此!”魏文帝意識到自己有些激動了,稍微緩和了情緒:“教導嬪妃們規矩的時候,你可曾告訴他們,這間屋子,誰都不許進?”
“這……”太監為難了,確實有說過,卻又不知道該如何回答,若是回答告訴過,魏文帝必將會責罰閭貴妃,自己以後在閭貴妃麵前就不好為人了;若回答沒有,雖然攬下了責任,有遭一日被魏文帝識破,再被誤認為是宇文黨羽,那就是更不好了的!
茱兒在魏文帝的身後,給跪在地上的鬱久閭使眼色,鬱久閭明白茱兒的意思。
鬱久閭磕頭認罪:“陛下息怒,不關公公的事情,公公確實有教導過臣妾,這裏是皇宮的禁地!”
“你好大的膽子!”魏文帝更是憤怒了,顯然,語氣裏有過度的對鬱久閭的厭惡之情:“明知故犯,視聖旨如無物,仗著……”
魏文帝還想說“仗著你義父是宇文老賊”之類的話,卻被背後的茱兒拉了拉衣袖,魏文帝也意識到,如若總是在鬱久閭麵前提及宇文泰,更加會讓她覺得自己對宇文家族的忌憚,顯得自己軟弱無能。
“你眼中可還有朕這個皇帝?”魏文帝怒問。
“陛下,臣妾不敢,臣妾,臣妾……”鬱久閭很著急,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說,這個主意是茱兒告訴她的,額頭上滲出了細細的冷汗。因為想見陛下心切,倉促之間,並未來得及領悟茱兒的深意。
茱兒接替了鬱久閭的話音:“想必,閭娘娘一定是不得不如此為之的原因吧?在這間屋子裏,一定是暗示陛下什麼吧?”
“臣妾確實有要事,是關於乙弗娘娘之事!”鬱久閭這才明白過來,“臣妾自然是知曉這裏是禁地,更知曉這兒是乙弗娘娘曾經為陛下彈琴的地方。特地冒死以這種方式,告知陛下,乙弗娘娘尚在人世!”
魏文帝稍稍遲疑,茱兒雖然屢屢提起乙弗皇後還在人世,亦知曉鬱久閭代茱兒之命尋找乙弗皇後的下落,卻對鬱久閭還是心存芥蒂:“休要以此事誆朕,朕近日來,時常聽茱兒提及此事,原來是你在她耳邊傳此訛言,你難道不知皇宮中的另一條規矩嗎?”
魏文帝看了一眼太監,太監說道:“若宮中有人訛傳乙弗娘娘,擾亂娘娘在天的清淨,輕者割舌,重者賜死!”
“朕看在你父親柔然可汗的情麵上,隻罰你七日不得進食,麵壁思過,以後再敢明知就犯,即便是你父親從柔然來求情,朕也不講情麵了!”魏文帝說完,生氣地轉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