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鬧事雙方看樣子已經握手言和,警察就不太好說什麼。
“你們最好是鬧著玩,不要亂來,否則別怪我不客氣。現在你們損壞了別人的私有物品,要負責賠償。”張警官也看出,雖然滿地狼藉,那幾個又趴在地上,可都是皮外傷,沒有什麼人傷得很重的。
“那是,我們一定照價賠償。”山伢說,並拍著‘兄弟’的肩膀。“兄弟,張警官說要把損壞的東西賠償,你可得要給張警官滿意的回答,不然張警官會很沒麵子的喲。”
“我賠,我……一定……賠。”帶頭大哥就是不一樣,很有責任心,連忙從身上各個兜裏往外掏錢,還催促已經站起來的同夥。“快拿錢來……快……。”
老板娘有些哆嗦地走過來,可能是害怕受到報複。
“沒什麼怕的,收下。若是再有人搗亂,你就馬上打電話報警,我們會在第一時間趕到。”張警官回頭又問那幾個人。“酒喝完了嗎?”
“喝……喝完了。”
“喝完了還不走,還等著我請喝醒酒茶嗎?”
“走……這就走。”六人點點頭一瘸一拐地溜之大吉。
“你兩怎麼不走,想住這?”
“得,張警官都下逐客令,看樣子這酒是喝不成了。”山伢說。
王遠也笑了。
山伢邊走邊故意對王遠小聲說,這聲音旁邊的人能聽到。“王遠,這個警官是個好人。”
“為什麼?”
“好人叫張堅強。”
“那壞人呢?”
“壞人!壞人就得反過來叫,叫——張強堅。”
……
張警官本就嚴肅的臉變得更加嚴峻,黑著看著兩人沒有發作。
“說什麼呢。”旁邊年紀大點的警察叫,他五十多歲的樣子,給人一種精明世故的感覺,從來到這裏就沒怎麼說話,隻是拿著筆和紙記錄著什麼,聞聽到山伢兩人的言語站了出來。“張警官也敢說,信不信我拷你。”
“我才靠呢!”王遠也叫,這小子肚裏就是藏不住東西,人情世故這方麵應該好好和年紀大點的警察學習。“想不到警官也有這屁好。”
……
不怕遇見流氓,就怕流氓有文化。
山伢拉著王遠趕緊落荒而逃。
隻聽後麵那位警察咆哮。“小子,最好別犯我手上,否則有你好看。靠!”
還靠呢……
山伢來到王遠的家,主要是因為王遠一直盛情邀請。
王遠家很大,四室兩廳,是他父母離開上海時給他留下的。
客廳很寬敞,也很亂。沙發上,茶幾上,還有地上,散落著許多畫紙,有油畫、中國畫,素描。
“不好意思,太亂了。”王遠邊說邊隨手收拾。
“看不出你這麼有才,什麼都畫。”
“我就是愛畫畫。”
“兄弟,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什麼都畫,會不會分散你的創作精力或時間呢?我說不好畫畫上的事,我隻是從生活和經驗來討論事情。原來在我幹活的隊裏有一句話,‘什麼都會,有時就是什麼都不會。”
王遠一下愣住,呆呆地思考。
山伢輕輕的把沙發上的畫挪開,慢慢地坐下,並點根煙,看沉思中的王遠。
王遠沉思的時候很好看(在這用好看也許不太合適,但山伢就是這樣感覺的),他書生氣很濃白淨的臉上,顯露著一種因為思考而理智的表情,兩眼深炯,什麼也沒看,又好像包含很多。
人類一思考,上帝就發笑。這話說的,其實是因為上帝一天到晚飽食終日,無所用心,所以覺得人類好笑。
聰明的人遇事保持頭腦清醒,透過表象看到事物本質,能從最簡單的現象悟出最精髓的道理。
當山伢的煙還未抽完的時候,王遠眼睛大放光芒,猛地一拍大腿。“對呀!我怎麼就沒想到呢。我什麼都畫,什麼都想畫,結果雜而不精,多而亂,沒有突出一個主題。”
“對,其實你隻要把一種畫好畫精了,或者說把幾種畫法揉和於一體,拿出自己的東西。現在不是流行幾合一,濃縮就是精華嘛!我看你就是很有個性的人,應該有屬於自己意識流的作品。”
“大哥,說的好。看來我的書真是白讀了,這些年來,我隻是摹仿書本上的,跟著別人屁股後麵轉,結果轉來轉去還是在別人後麵。真應該早認識你幾年!”
“兄弟,你別誇我。你是文化人,聰明有頭腦,一點就透。我隻是在外麵闖蕩見的多點,經驗豐富點。”
“發哥,罵我呢!”
“不是,我說的實話。你不象我,大老粗一個,要多粗有多粗。”
“發哥,你什麼畢業?”
“別提,提了傷心。”山伢抽搐下鼻子。“什麼都沒畢業,小學勉強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