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不似梧桐枝上鳳,妝作雲邊鶴。
“砰砰砰!砰砰砰!!”“秋娘!不好了!秋娘!!快醒醒啊!!”丫鬟們那激、烈的叩門聲一聲比一聲急,猛然間驚醒了秋娘的美夢,迷糊間她下意識地將手伸向身邊,卻是觸了個滿手空蕩。那尹文早已不見了蹤影……
她的嘴角不禁爬上一絲苦澀,奸滑狡詐如他一般的男子,會在歡愉過後還傻傻地陪著自己,等著被人捉奸麽?嗬嗬,自己也未免太看得起他了一點罷。
“怎麼了?深更半夜的,出什麼事了?”秋娘披上紗衣,擺動了一下微感酸楚的腰肢,開門將丫鬟們迎了進來。
那為首的大丫鬟哭的梨花帶雨,早已失了鎮定的神色,“主子她,主子她,快不行了。”看著丫鬟們忙亂的神色,秋娘的心不禁也亂了幾分,俏臉上一貫鎮定的神色再也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比任何人還要緊張的神情,當下連忙帶領著丫鬟們向李詩茵的房間奔去。
此時的李詩茵已然失去了意識,一張小臉憋得通紅,遍體皆是駭人的溫度,給人的感覺就像是她整個人都在蒸騰,往外滋滋透著水汽一般。在一旁服侍的胡老嬤嬤看到秋娘來了,像是望見救星一般。
“秋娘,您可算是來了,小主子隻有出的氣沒有進的氣了,眼看著就要不行了。”
“恩,知道了,你們全都出去候著。“秋娘對著胡嬤嬤點點頭,指尖搭上了李詩茵的脈搏。就在秋娘指尖碰觸到李詩茵滾燙的皮膚時,李詩茵的身體卻劇烈的抖動起來,眼珠不停的亂翻,口中也是吐出了穢物。
見及此,秋娘忙將李詩茵抱於懷中,手肘輕觸到名畫之後的機關,焦急著等待機關洞開。
隻見那名畫下的地麵裂開一道可容兩人通過的細長縫隙,隨即秋娘抱著危在旦夕的李詩茵從那縫隙中一躍而下。
而此時守在門口的胡嬤嬤適時出聲道:“秋娘正在給小主子療傷,任何人都不可打擾,留幾個丫鬟看著,其餘的都散了罷。”那些吵吵嚷嚷的丫鬟婆子們聽到胡嬤嬤這般說道,想是秋娘已救得了主子,當下也就各自回房了。
“噗通”一聲,秋娘抱著李詩茵落入水中,原來李詩茵閨房下竟是這樣一片深潭!
那潭水彌漫著無邊的黑色霧氣,就連水居然也都是濃重的黑色!忽然,水下傳來熙熙嚷嚷的聲音,暗黑的水麵上浮起密密麻麻的毒蠍子、毒蜥蜴等各種數不勝數的毒物,浩浩蕩蕩地衝著秋娘兩人奔來。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秋娘用金釵割破手腕,將鮮紅的血液揮灑於黑水之中。那些毒物遇見秋娘的血液之後,竟是畏葸不前,沒有一隻膽敢靠近。
“秋娘,呼喚本尊什麼事?”飄渺的聲音在黑潭上空響起,那聲音像是有生命力一般,忽而飄在你的耳後,忽而又竄到遙遠的天邊。“主人,李詩茵被人所害,危在旦夕。”秋娘焦急的說道。
隨即,那聲音淡然說道:“秋娘……你不該如此的,這是她自己種下的因,也是她自己該償的果。一個棋子的生死,隻能由著你旁觀罷了。”
“可是,她畢竟是我們手裏的王牌,這樣棄掉……”秋娘那雙閃動的眸子不覺已是淚水盈眶。她忽地憶起當年混進宮中一個普通宮女初見李詩茵的場景,那時的李詩茵是那麼的溫婉嫻靜啊!
她對自己非但沒有一絲倨傲、嫌棄的神情,反而笑顏如斯,親切著喚著自己“秋娘”。這三年與之相處,秋娘漸漸的與她也有了情誼。向來刀口舐血的秋娘,見到李詩茵,也會想起自己當年也是一如那般年少好韶華。
李詩茵喚醒了秋娘人性中善的部分,所以當聽到李詩茵出事,秋娘會如此緊張,甚至不惜來冒上性命求自己那個向來冷血的主人!可能連秋娘自己也想不到,殺人如麻的她居然也會為一個棋子動情……
“人你放下吧,救與不救是本尊的事,你且牢記著你份內的事便好。”
“是。”秋娘用冰涼的指尖拂淨臉頰上的清淚,將懷中臉上已沒有一絲血色的李詩茵放入深潭之中,隨即朝著頭頂的光亮飛去。就在秋娘離開潭水的那一瞬間,徘徊在一旁的毒物們猛地覆蓋上了李詩茵纖弱的身軀,大快朵頤起來。
一隻體型大過一般毒物的“蠍子王”猛得從烏黑的水麵躍上她那白皙的麵容,將尾部閃著寒光的毒針狠狠地劃過了她的臉頰,痛快的享受著鮮血帶給它的刺激!李詩茵蒼白的身軀漸漸被黑色潭水淹沒,像是被人丟棄的蒿草一般,不知將要沉浮到哪個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