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搶生意(1 / 2)

算命先生的規矩是“不泄機,不破劫數,不鬥鬼神,不惹惡人”,而且絕大多數的算命先生也沒有跟人動手的本事。

半命道卻不一樣,算命是一碼事兒,算出來之後願不願意伸手全看心情。因為,半命道的人有這個本事。

我爺教了我十二年就把我攆出了門兒。按照半命道的規矩,學藝十二年之後,不管學沒學到真本事,都得出師,能不能活下來,全看個人修為。

我爺把我攆出家門時就跟我了一句話:“不叫你別回來!等我要入土了,你給我回來接鬼錢!”

我沒把我爺的話當回事兒,幹脆就去了城裏擺起了卦攤兒。

一座城市可能會缺少某種設施,甚至地標式的建築,但是,絕不會缺少算命的人,經濟越是發達的城市越是如此。這不僅源於華夏流傳數千年的玄學,也源於人們對未知命運的渴望。

我進城不久,就發現算命的主顧其實也是看臉。我一沒有仙風道骨的長相,二沒有雞皮鶴發的歲數,主顧一看我,掉頭就走。誰能把一個二十郎當歲的青年當大師?

我到算命一條街支了半個來月的卦攤,也沒見過什麼生意。

那,我正坐在街邊上閉目養神,心裏盤算著是不是該找點別的什麼活兒幹的時候,卻聽見有人一邊往我這兒走,一邊在輕輕數數:“九十七,九十八……一百。就是這兒了!”

我睜開眼睛一看,卦攤前麵站了兩個年輕女孩。兩個丫頭挺漂亮,但是看我的眼神明顯是非常失望。

站在左邊那個梳著馬尾辮的女孩忍不住道:“王詩雨,你看這人靠譜嗎?我怎麼覺得,他不像是先生。”

那個叫王詩雨的女孩咬了咬嘴唇:“我們是不是好了,從街口往前走一百步,停在誰的攤子前麵就找誰?我們要是再猶豫……”

馬尾辮跺腳道:“那也得是個靠譜的啊!你看他,跟我們差不多大,他能幹什麼?”

我算是看出來了,這兩個丫頭想要算命,但是從來也沒來過算命一條街,也不知道誰家是有真本事的人,幹脆就想了這麼一個辦法。

我也沒像別人那樣伸手招呼生意,饒有興趣地看著兩個丫頭,就看她們到底過不過來跟我話。

沒想到,我不話反倒讓別人鑽了空子。那個叫王詩雨的女孩正要往我這兒走的時候,我邊上那攤子的陳六一下站了起來:“兩位姑娘是要算命吧?他就是幫別人看攤子的。咱們算是有緣,我幫你們看看怎麼樣?”

陳六那人長的五大三粗,在算命一條街裏也算是一霸。我來了之後,沒搭理過這裏任何一個人,陳六早就憋著勁兒想找我麻煩,現在公然站起來搶我生意,就是想給我下馬威。

我不吱聲,他肯定把生意搶走;吱了聲,他就能跟我動手,生意一樣要黃菜。

我仰頭看著三個人:“那丫頭,你是撞邪了吧?那個姓陳的要是有本事,算你撿著了。要是沒那個本事,你們再來找我,我可就沒那麼好話了。”

馬尾辮頓時急了:“你這人怎麼話呢?我們就不找你怎麼了?”

“隨便唄!”我淡淡道,“有人不要命,有人掙著命地想死,我還能攔著嗎?行了,不做生意就別擋在前麵礙眼,你們去陳六那兒吧!”

陳六臉色一沉:“姓吳的,你什麼意思?”

我伸出一根手指,往上一指,才冷眼看向陳六:“滾!”

我這個手勢,是東北先生之間的暗語,意思是:頂立地,唯我一人。東北先生隻要亮出這個手勢,就代表著,不管你想怎麼樣,我都單槍匹馬跟你周旋到底。

陳六看著我愣了半。看那樣兒,他應該是看過東北先生的暗語,但是弄不明白我究竟是什麼意思。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道:“牛皮誰都會吹,別風大閃了舌頭。”

“嗬嗬。”我冷笑一聲閉上了眼睛,倚在牆上繼續曬太陽。

那個馬尾辮像是故意示威,在旁邊故意用我能聽見的聲音道:“價錢不是問題,我可以先付你一萬定金……”

我聽到這裏時,嘴角上不由得露出了一絲冷笑。

那兩個丫頭身上沾著陰氣,不是招惹了怨鬼,就是碰了什麼不該碰的東西。陳六那點兒本事全是從書上扒下來的,最多隻能算是半個算命先生,他要是能請神送鬼,那就真叫怪了。

不過,半命道的規矩就是“不信術士者,見死不救”。上趕子去給人解釋自己怎麼有本事、求著別人照顧自己生意的事情,半命道的人做不出來,也不屑去做。而且,那兩個丫頭願意相信別人,我又何必多此一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