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女孩的確是堅持不住了。她的體質應該是對蜂毒高度過敏,如果不及時就醫,怕是堅持不了多長時間。
我看向車外道:“葉燼、和尚,把你們的外套全都給我。”
葉燼嚇了一跳:“你要幹什麼?”
我把兩個人的外套一件件蒙在身上:“我出去引開蜂群。葉燼,你想辦法啟動汽車,趕緊走。”
葉燼揪住我的衣服怒吼道:“你特麼瘋了吧?外麵那麼多蜂子,你能跑出多遠去?”
我指了指那個中毒的女孩:“總不能見死不救吧?術士鐵律,必須守護雇主安危。她們三個是被我們弄來的,拚了命也得護著她們周全。放心,我死不了!”
我輕輕推開葉燼的手:“我下去之後,你趕緊關門。”
我猛地一拉車門,雙手抱頭從車上翻滾而出之後,貼著地麵連滾了兩圈才站起身來。我腳步還沒站穩,就覺得背上傳來一陣鑽心的巨疼——我身上雖然有三件單衣,卻還是擋不住野蜂的毒針。
短短的瞬間,我身上就連續挨了幾針。我強挺著劇痛撒腿往外山跑了過去,沒時間也不敢去看自己背後的情景,可我卻能聽見“嗡嗡”的蜂鳴跟在我身後緊追不舍,尖銳的毒針也接二連三地刺進了我體內。
一開始我還覺自己背上像是被人點了把火,從外往裏鑽心的巨疼。我越疼越想往前跑,可是越跑就越覺得雙腿無力,每邁出一步都像是要跪向地麵,可我卻隻能強忍著巨疼步步往前。
我不能停,一旦我停下來滿地亂滾,我可能就再也站不起來了。我知道自己並沒跑出去多遠,如果死在這裏,冒險突圍還有意義?
哪怕隻是用意識支撐著自己前行,我也得盡可能跑得更遠一些。
沒過多久,我就感覺不到疼了,原先還像是灌了鉛的雙腿仿佛踩在了棉花上輕飄飄地左右亂搖,眼前的景物開始變得越來越模糊。直到我拚命踏出一步之後,身子不由自主地癱軟了下去。
我不知道過了多久才醒了過來,那時還沒黑,身邊還是一人多高的荒草。我剛剛轉動了一下視線,就看見了一雙雪白的腿。
我輕輕往上抬頭時,看見一個穿著苗族短裙的女孩。我第一眼並沒看清她的樣子,隻是覺得她很白,像雲一樣的白。我伸手擋住照在我臉上的陽光時,那個女孩的背後像是結出了一層淡淡的光暈,她讓我覺得不太真實,雖然近在咫尺,卻又像是遠在邊。
我開口道:“是你救了我?”
“嗯!”那個女孩點了點頭。
我從地上站了起來,那個女孩卻往後退了一步,這時我才發現她的身高將將達到我胸口,我倆站在一塊兒就像是一個大人和一個孩兒。我鄭重地抱拳道:“救命之恩,無以為報……”
“等一下!”那個女孩打斷了我的話,“我叫糖,你回答我一個問題,我救你的事情就一筆勾銷。那幾個人裏有你的愛人?”
“沒有。”我搖頭道,“隻有我的兄弟和雇主。”
糖歪著腦袋看向我問道:“如果,那裏麵隻有你的雇主,你還會不會拚死衝進蜂群?”
我點頭道:“會!”
“為什麼?”糖懷疑道,“你了,那裏麵沒有你的女人,僅僅為了雇主,你就能拚命?”
我沉聲道:“‘雇主亦為主。雇主不負術士,術士當舍命護主’是術道鐵律,不容違背。”
糖歪著腦袋想了一會兒道:“雇你,需要多少錢?”
我搖頭道:“我的任務還沒完成,現在不能另接任務。”
糖猶豫了一會兒才問道:“你能不能告訴我,你接了什麼樣的任務?”
“護送雇主進入苗疆腹地,尋找大巫解毒。”我之所以直言不諱,也有幾分試探糖的意思。
“你進苗疆?”糖驚訝道,“你連一群野蜂都對付不了,還想進苗疆啊?”
我苦笑道:“聽由命吧!”
糖忽然道:“這樣,我陪你們進苗疆,但是,有人抓我的時候,你們必須保護我。當然,你們要是打不過對方,也可以先跑,不用替我拚命。你看怎麼樣?”
我忍不住心動了。我們當中連一個會解毒的人都沒有,糖卻能把我從蜂群裏救出來,明她至少會解毒,這總比我們直接往苗疆深處闖要好得多。
可是,這個糖來曆不明,而且,還有幾分正在逃命的味道兒,我能相信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