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敬文厲聲道:“不可能!進入湘西的漢人術士隻有吳召他們一夥兒。除了吳召,不會有別人!”
解敬文的話鋒忽然一轉:“就算她不是吳召的同夥又怎麼樣?難道你想為了一具屍體跟我反目嗎?”
“可是……可是……”冬寶顯然焦急了,“可是苗疆的規矩……”
解敬文柔聲道:“別管什麼苗疆的規矩了,我們不是已經好了,以後,你陪我一起離開苗疆,跟我遠走高飛,改姓我的姓氏,不再提起自己是苗人了嗎?”
“嗯!”冬寶這才不話了。
解敬文聲道:“你剛才不該跟我師母那麼話,去給我師母道個歉。”
“可是……”冬寶再次猶豫了。苗家巫女,除了大巫之外不向任何人低頭,況且,她並沒有頂撞孫曉梅,隻不過是在聲明苗疆的規矩。
那時候,我還沒想明白解敬文為什麼要那麼做,事後才有人告訴我,解敬文隻不過是在一步步地摧毀冬寶的堅持,甚至尊嚴,隻有完全摧毀了冬寶一切的驕傲和自信,她才能對解敬文唯命是從。
解敬文聲音微沉道:“寶寶,你怎麼不聽話了?你不是答應我,要和我一起做漢人嗎?”
冬寶聲道:“孫夫人,對不起。”
孫曉梅冷聲道:“我沒聽見!”孫曉梅顯然是在幫助解敬文馴服冬寶。
“孫夫人,對不起,我錯了,我不該頂撞你。”冬寶到最後,聲音裏已經帶起了哭腔。
孫曉梅冷聲道:“你去把她的人頭砍下來,我就原諒你。”
“不……”冬寶本能了一聲“不”又停了下來,她應該是在看解敬文,可是解敬文卻偏偏沉默不語。
冬寶站了好一會兒之後,她那邊才傳來一聲拔刀出鞘的動靜。
她真的要去砍白糖?
我雖然看不見自己的表情,但是也能感覺到自己額頭上的青筋在根根暴起。冬寶如果真敢下刀,我不論她是不是被迫,也一樣要拿她的人頭相抵。
就在我怒火難平時,古飄然忽然開口道:“等一下!”
孫曉梅沉聲道:“古先生又有什麼指教不成?”
古飄然沉聲道:“我勸你們還是不要動那女孩的屍體為妙。你們沒發覺,那女孩身上沒有一處傷痕,更看不出中毒的跡象嗎?”
古飄然所站的位置離白糖不遠,自然能看清她的情況,孫曉梅卻在手下確認了古飄然的話之後,才道:“那又能如何?”
古飄然道:“我想的是,這個女孩可能是洞神索要的祭品,否則,她不會離奇地死在棺材裏。你們斬斷了她的屍身,隻怕後患無窮啊!”
孫曉梅冷笑道:“你不了解吳召。他就算賠上了自己的命,也不會拿朋友當祭品。這個女孩肯定是死於什麼意外,才被吳召藏在了棺材裏。所以,我更要提著她的人頭去羞辱吳召。”
古飄然沉聲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攔夫人了。”
孫曉梅顯然沒想到古飄然會就此放棄,反而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解敬文卻在這時道:“師娘,我覺得古先生的有道理。吳召確實是寧死不會出賣朋友的人。如果,這個女孩不是他的朋友呢?”
解敬文道:“其實仔細看看吳召的兩次取舍就能知道他的性格。薑岩第一次找上門的時候,吳召雖然知道他命在旦夕,還是將他拒之門外,直到史和尚中了蠱毒,他才主動找上了薑岩。從這一點上看,吳召其實是把遠近親疏分得很清楚的人。薑岩跟他也算是點頭之交,但是在薑岩不是他的雇主之前,他不會為了薑岩拚命。”
解敬文見孫曉梅沒有話,才繼續道:“第二次就是在火車上。那時候史和尚的蠱毒已經發作了,吳召卻沒有跟我們正麵衝突,強行要求停車,明,吳召這個人在某些時候極為冷靜,可以控製住大局。”
解敬文到這裏時,才帶著總結似的口氣道:“我覺得,如果這個人不是吳召的朋友,他很有可能會把她獻祭洞神,換取生路。而且,葉燼、路贏跟吳召一向是形影不離。我覺得,吳召不會為了保全一個陌生人,拿他們所有人的命去冒險。”
孫曉梅正在沉吟時,山洞上方卻忽然傳來一聲冷哼:“你們好大的膽子。”
對方的聲音像是來自於九之上的神祗,威嚴洪亮、不容置疑,仿佛一言就能定人生死。滾滾聲浪在洞中來回激蕩之間,像是千百人在齊聲咆哮著重複一個聲音,層層逼近似的直撼人心,讓人不由自主地從心底裏升起一種難以抗拒的敬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