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飛速向前爬動之間,雖然沒有開口話,但也顧不上什麼悄無聲息地去接近對手了。兩隻鞋尖一次次劃過岩石帶起的聲音順著四周的空洞向四麵八方傳過去時,終於引起了孫曉梅他們的注意。
我很快就聽見有人低喝道:“頭頂上有動靜,心戒備!”
我抬頭往前看時,卻看見一片蜂窩似的洞口。
難不成,當初開鑿了蟲道的蠱蟲曾經在這裏大麵積覓食?
這個念頭從我腦中閃過之後,我立刻飛快地爬到一個洞口前,側著腦袋往下看了過去。洞口下麵雖然吊著繩子,卻沒看見有幾口棺材,因為大部分的棺木都已經腐化脫落砸在了地上。
孫曉梅正帶著懸鏡司的術士端舉著弩箭站在遍地腐木當中心翼翼地監視著洞頂。
這時,從遠處湧來的黑霧已經衝到離我們不到五十米的距離上。
我壓低了聲音道:“白糖,你在洞口露一下臉,能讓他們看見你就行,千萬心對方的弩箭。”
白糖點頭之間,從洞口邊緣探出了頭去。
懸鏡司術士的手電光也恰巧在同一時間從下麵照了上來,不偏不斜地照在了白糖的臉上。
幽暗的洞穴、美女的麵孔,加上一道亮白的光束,哪怕是從我的角度去看,也覺得鬼氣森森,更何況是在心戒備的術士。
對方幾乎毫無猶豫地扣動了弩箭,白糖猛然向外側身之間,呼嘯而來的箭矢緊擦著對方鬢角射上了空中,在洞頂撞出幾點火星之後,又往我這邊反彈了過來。
我伸手抓住弩箭時,悄聲道:“冬寶,話,洞神讓他們死!”
“不不……”冬寶嚇得連連搖頭,“我不敢!那會觸動洞神,我……”
“洞神”的概念在冬寶心裏已經根深蒂固,她早把古飄然弄出來唬人的東西給當成了真正的神明,生怕會觸犯對方,給神寨惹來災禍。可我現在卻偏偏沒有時間去解釋那個所謂的洞神究竟是什麼。
我正在焦急當中,白糖的聲音忽然一變,學著冬寶道:“解敬文,你還想活嗎?”
解敬文顫聲道:“冬寶,怎麼是你?你不是……”
白糖冷笑道:“你不是我醜陋不堪嗎?你不是覺得我配不上你這個漢家郎嗎?不要緊,我有洞神就足夠了。”
解敬文驚叫道:“你落洞了?”
解敬文所謂的落洞就是嫁給了洞神。死亡,可以是落花洞女出嫁最後的儀式,因為凡人不可能與洞神、井神長相廝守,隻有成為鬼魂才算是正式嫁給了神明。
解敬文他們親手把冬寶給裝進了棺材,而她現在卻高高在上地俯視群雄,確實跟落花洞女的傳有那麼幾分相像,也難怪解敬文會先入為主。
白糖繼續冷聲道:“這一方地當中,他為神,我為後。冒犯神後的下場是什麼,你應該清楚吧?”
“不不不……”解敬文嚇得牙齒打顫,饒是平時巧舌如簧,現在也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我沒想冒犯你,我隻是……隻是……”
孫曉梅接過了話頭:“洞神,冬寶是我們按照約定獻祭給你的祭品。現在,你卻讓她肆無忌憚地來找我們的麻煩,從道義上,未免有些不過去吧?”
白糖剛要開口,我卻伸手碰了她一下,後者趕緊閉上了嘴。她的這個舉動,在孫曉梅一方看來反倒像是洞神已經被她問得啞口無言了。
孫曉梅趁勢道:“洞神閣下,既然你回答不了我的問題,那麼我們是不是該談談……”
剛才白糖與孫曉梅一來一往地對話時,我一直在仔細觀察著遠處的黑氣。
如潮似浪的黑氣現在已經湧進到距離我們十米的位置,如果再往前一點,我們就得成為祭品。
我飛快地觸碰了一下冬寶:“快!鬼神來了!”
冬寶這才反應過來,轉身匍匐在了地上:“神明在上,巫女冬寶願將血食獻祭神明……”
站在下麵的孫曉梅聽見了冬寶的聲音,卻不知道冬寶口中的神明並不是他們所認為的洞神,立刻厲聲喝問道:“冬寶,你想做什麼?把我們獻祭神明?你覺得神明會是厚顏無恥、出……”
孫曉梅應該是想“出爾反爾之徒”。如果我沒猜錯,不久之前她們應該是與古飄然扮作的洞神達成了某種協議,否則,她也不可能冒出這麼一個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