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院中晨露未幹,人皆酣睡之時,邵陽已經早起準備打掃院子,整端衣袖,提著木桶要去後院古井打水,畢青瞧見趕緊上前喊住:“少爺,你這是要做什麼?”
邵陽道:“我犯事被罰,現在去打掃院子,不然一會兒其他人就來了。”
畢青忙去搶木桶,道:“這等粗活還是讓我來吧,少爺傷勢未愈豈能做活再傷身體,回屋在休息一會兒,這麼早,夫子和老爺都不會知道的。”邵陽哪裏肯依,從畢青手裏奪過木桶,嗔道:“這是我應得的懲罰,與你無關,不管夫子和父親在不在,都應該自己承擔闖下禍事的後果,正者自律,無需旁人監督,所以我自己來。”
畢青見他家少爺這般執拗,怎奈擔心邵陽的傷勢,使得他好生懊惱,苦勸道:“少爺心正我知道,可是也得量力而行,老天爺真是不公平,向潘東、董仕承那般的紈絝子弟為何就能生在皇親富貴之家,偏生又深得父母疼愛,像少爺這般正直文雅之人就得受這等罪責。”
邵陽猛地敲了一下畢青腦門,登時疼得畢青哇哇叫,邵陽嗔道:“你小子什麼時候變得這般怨憤?”
畢青捂著腦袋道:“人家是擔心少爺嘛。”說的十分委屈,一副楚楚可憐模樣,邵陽也不便再責備於他,突地想起一事,猛拍自己腦門道:“啊喲,怎麼把這事給忘了?”說罷扔下木桶對畢青交代幾句:“你別弄呀,等我回來自己打掃。”說完便飛奔而去,畢青還未明白怎麼回事,就隻見邵陽跑得跟兔子一樣快衝出了風雅堂,急忙追問:“少爺,你要去哪裏?”自然邵陽沒有回應他,畢青不明所以,自言自語的道:“什麼事這麼急?不管它了,幫少爺打掃院子才是正經。”提著水桶便去了井邊。
邵陽一路狂奔至大街上,此時天邊已經有紅日掛邊,街上的商販都開始擺攤,出門的人熙熙攘攘,買菜的買菜,討價的討價,直至一家畫房門前,邵陽停下腳步,見屋裏展老爺正在給他的那些寶貝疙瘩們擦灰,整理衣袖,正步走了進去,雙手背後正經的咳嗽一聲,展老爺聽見有人進門,也不看看是誰便低頭哈腰的道:“爺,您裏邊看看,我這裏真品多得是。”走至邵陽跟前看清來人,喜道:“哦,原來是邵公子,今日是來取畫兒的吧?”
邵陽橫了他一眼嗔道:“廢話,快把我的畫兒給我。”把手一伸,攤在展老爺麵前。
展老爺也不含糊,道:“好嘞,我這就給你拿去。”說著一轉身便進了屋裏,邵陽忍不住瞧了瞧牆壁上的幾幅古畫以及屋內的玩意兒,等了一會兒,展老爺出來時手中多了一卷畫,邵陽欣喜非常,趕緊從展老爺手上接過,展開來看,果真非同凡響,有了邊框的陪襯,畫麵的美感又增色不少,展老爺見他盯著畫兒雙眼發亮,微微笑道:“邵公子,這幅畫經過我這麼一裱裝,是不是增色不少啊?”邵陽點頭稱是,讚道:“展老爺真不愧是行家,在下在此謝過展老爺。”
展老爺哈哈大笑,道:“一門混口飯吃的手藝而已,我看邵公子如此喜愛這幅畫,恐怕是你已經有了心上人吧。”
此言一出,邵陽吃驚不小,臉色緋紅,辯道:“什麼心上人?我,我才沒有呢。”
展老爺眯起一雙風霜眼,邪笑道:“公子不必緊張,自古姻緣有定數,公子儀表堂堂,文韜武略,肯定能得這位小姐芳心的。”
邵陽更加窘迫了,心跳得直到了嗓子眼兒,道:“你胡說什麼,我隻是看此處風景秀麗,便依樣畫下來而已。”
展老爺眯著小眼邪邪的笑著看向邵陽,逼問道:“那為何把荷塘裏的這隻手畫的如此靈動逼真,又付上‘雨露瑩瑩兮迎春朝;荷田鈿鈿兮藏多嬌。’這等愛慕之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