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仙端坐在喜床上,眼前盡是喜帕的紅色,屋內安靜的隱約可聽見龍鳳呈祥燭燃燒的嘶嘶聲還有叮叮咚咚泉水流動的聲音,屋裏的喜娘安撫她別著急.小仙隻覺得閑悶得慌,沒想到結婚是件這麼麻煩的事,好不容易拜完了天地還得一動不動的坐著等他到半夜.她的食指不耐煩的敲著手背,過去了一盞茶的時間,又過去了一盞茶的時間,小仙心中暗想,會不會是他不肯進洞房,倒是自己一番情願的傻等。
心中一陣的煩悶正欲摘掉這憋悶的蓋頭就聽見有人撞開了房門!
“王爺,慢點,別摔著,慢點,你們還不過來扶著點王爺!”
隻見西都參佐官寇琳扶著喝醉了的唐河洲踉蹌的進屋,屋內的喜娘連忙跑過去扶著唐河洲坐在了小仙的旁邊。
唐河洲一隻手吊在小仙的脖子上滿口的酒氣說道:“我看看新娘子,我看看美不美!”
“對!王爺快掀蓋頭,看新娘子!”
喜娘一邊說一邊講二人的裙角係了起來滿口的吉利話,“這是永結同心,再喝了交杯酒就和和美美了!”喜娘一邊哄著東倒西歪的唐河洲一邊喚人拿來酒杯。
憋屈了數月的小仙心中一陣的怒氣如同炮仗竄然而上,一把掀開了蓋頭,推開半倚在身上的唐河洲,拿起手邊的茶盞潑向唐河洲。
嚇得喜娘咣當一下扔掉了手中的酒杯,屋內的喜娘也都愣了,唐河洲被這一潑倒是精神了坐在那沒有響動也正常了不少。
尷尬之中領頭的喜娘倒是說話了,“歲歲平安,嗬嗬,王妃性子幹柴烈火,將來的日子肯定過的紅紅火火!”
見小仙仍是一臉的難看,領頭的喜娘便向屋內的人遞了一個眼色,“洞房鬧完了,咱們都下去吧!”
話音剛撂,屋內的人便隻剩下了小仙和唐河洲。
見人走了後,唐河洲擦了擦臉上的水漬,將桌上的杯子斟滿了酒,遞與小仙一杯說道:“洞房花燭豈能沒有交杯酒,王妃請。”
小仙並未回身,麵朝梳妝鏡望著鏡中他模糊的身影說道:“既是心中萬分的不願意,為何不去找一個稱心一點的姑娘,如今這樣,心裏苦的不僅是你,還有旁人!”
唐河洲不禁一愣,眼前這落寞的背影和鏡中那影影綽綽的臉著實讓人心生憐惜。
小仙回身接過他手中的杯子,和著鹹澀的眼淚一飲而下,然後說道:“我去客房睡。”
唐河洲望著她逐漸消失在門外的背影,突然間萌生了想要留住她的念頭,他想拉住她,留下她,可是然後說什麼呢?是告訴她,她的喜服很合身,讓人不禁想起故事‘天衣無縫’中那翩躚下凡的仙子,還是告訴她,她的桃花妝也極為妍麗,讓人不禁想到‘人麵桃花相映紅’呢?
他隻是笑了笑,可能真是喝多了吧,他隻是一昂頭喝盡了杯中的酒,任何事、任何人都必須按照計劃實行。
已是夜深人靜了,王府裏除了叮咚閣的流水聲外就隻剩下月色溫柔了。
穆邯帶著刀巡視著王府的角角落落,今夜是靖王爺大喜的日子,府吏、官差都醉得差不多了,僅剩他孤身一人,他似乎也有些微醉,夜風吹起倒還清醒些。
沿著落英小徑通往叮咚閣前的假山,越行越近卻有陣陣簫聲漸漸明朗,穆邯雖然不懂音律,可是這簫聲黯然他卻聽得明白,不禁心中猜疑,王爺大喜之夜府內還有人如此悲傷?
穆邯移步悄聲前去,穿過假山進入梅花林,眼前之境讓穆邯怔住了!
他揉了一下眼睛——她還在,隻見對麵的廂房開著窗戶,一位姑娘坐在窗口靜靜地吹簫,月光之下,她身上月白色的寢衣和白皙的脖頸都泛著淡淡的光暈,墨發輕散卻不淩亂,簫管上彈動的手指輕盈慵懶,隻是一個側臉就能想象她的傾城之貌。
穆邯沒有向前走,當然也沒有轉身離開,他知道那不是仙女,他也知道這個人他不該看了這麼多眼,踏著一地稀疏的梅枝的影子穆邯轉身離去。
可那簫聲依舊綿綿縈繞,仿佛有人清唱那首《有所思》——‘誰言生離久,適意與君別。衣上芳猶在,握裏書未滅。腰中雙綺帶,夢為同心結。常恐所思露,瑤華未忍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