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美娘此時才知道原來對方從一開始就已經洞悉了自己的計劃,臉色頓時大為尷尬。可她畢竟也非等閑之輩,驚訝過後,整個人反而平靜下來,說道:“原來你早就看出來,那你剛才為什麼沒有當場揭穿我?”
“當時我還不敢確定,所以想看看你們葫蘆裏究竟賣得是什麼藥。而且。。。”說到這裏,唐豔卿的臉上掠過了一絲悲傷。“而且我希望這隻是你和我開的一個玩笑,我不希望懷疑自己最好的朋友。”
“最好的朋友。”聽到這裏潘美娘也是一愣,臉上掠過了一絲歉疚,但這種神色一閃而過,不久又複傲然,說道:“是啊,我壞就壞在沒有去懷疑自己最好的朋友,你戲作的可真像,我剛才完全被你瞞過了,這麼說那些酒你根本沒喝?”
“喝了。”
“喝了!?那你怎麼會。。。”潘美娘不禁大吃一驚,她對自己的那種藥酒極有信心,別說是唐豔卿,即便是武功比她高出十倍之人喝下之後也不可能絲毫沒有效果。
“怎麼?你好像忘了我是誰的門下了。”唐豔卿把頭一側,故作頑皮的說道。
“清心普善丸!”潘美娘一聽這話先是一愣,接著終於反應了過來,氣得是連連跺腳。
“不錯,就是清心普善丸,我們白雲庵門下的護身秘寶,咱們相交多年,你怎麼會把這點給忘了呢?”唐豔卿說到這裏臉上一陣冷笑。
白雲庵乃是玄天宗的旁支,當年紫瑛居士英年早逝,門下眾弟子不知為了何故反目成仇,之後便各奔東西,其中的妙音師太雲遊四海,最終在漢中的白雲庵落腳,年至八旬方才圓寂,而她的後世傳人不願承認當今的玄天宗本家,可又不想獨自分裂出去,所以世人隻好以白雲庵的庵名加以稱呼。紫瑛居士年輕時頗有姿色,江湖上垂涎之人不在少數。當時魔教教主葉無光與她乃是忘年之交,恐其一個獨身女子闖蕩江湖多有不便,於是便調配出一種專解各種迷藥春藥的方子,名為“清心普善丸”。送與紫瑛居士以作傍身之用。隻要事先服下此丸,十二個時辰之內,可保神誌清明。妙音師太是紫瑛居士唯一的女弟子,故而後來就將這味藥方傳給了她,之後便成為了白雲庵的獨家秘方,幾乎所有門人弟子都會備些以做護身之用。潘美娘與唐豔卿相交多年,早知此物,可她萬沒料到對方居然會瞧破機關,事先早有準備。
“你究竟怎麼知道我在酒中下藥了?”對此潘美娘依舊大惑不解。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其實對此唐豔卿自己也暗叫僥幸,若非剛才有人及時示警,唐豔卿怎麼也不會想到自己最好的朋友居然會陷害自己。唐豔卿原本以為對方會用毒,可轉念一想當今漢人之中要說用毒之妙莫過自己唐家,對方要是對自己下毒豈非班門弄斧?再說假如對方真用毒,那示警的字條上寫“酒中有毒”便行了,何必要用一個含糊不清的“藥”字。莫非對方下的不是毒,而是迷藥之類?唐豔卿處理男女之事顯得頗為苯拙,與普通少女無異。可遇上這種事,其頭腦卻極為清醒。當下便多了個心眼,事先服下了解藥,瞧破機關之後,故意裝出一幅意亂情迷的樣子,終於引得潘美娘二人中計上當。此正所謂“強中自有強中手,一山更比一山高!”
“對了,差點忘了咱們這位入幕之賓,來,讓咱們看看他的真麵目。”說到這裏唐豔卿頭微微一側,示意潘美娘將燭台拿近些,潘美娘此時命懸人手不敢不從,隻好乖乖將燭台放在了酒桌之上,將地上那人的麵目照得清晰了起來。
“怎麼會是你?!”看到那人的真麵目,饒是唐豔卿久經大陣,此時也不禁大驚失色,她怎麼也不會想到潘美娘的同夥居然會是他!石剛案中的種種疑點頓時變得清晰了起來。
“豔兒妹妹,你這一腳踢得還真狠啊。”那人此時已經勉強坐起,見唐豔卿認出了自己,當下一邊捂著胸口一邊苦笑道。此人非是別個,居然就是唐豔卿的親堂兄唐謙益!
“為什麼?你為什麼要這麼做?”若非親眼所見,唐豔卿怎麼也不會相信今晚聯手陷害自己的居然會是她最親近的兩個人,她急於想知道整件事背後的真相。
唐豔卿剛才這一腳踢得實在太狠,此時唐謙益隻感胸口似乎壓著千斤重物似乎連踹氣都顯得極為吃力,可還是勉強答道:““豔兒你這麼聰明,看到這樣的場麵難道猜不出來?”
“難道石剛的事真和三哥你有關?當天石剛被擒後口口聲聲咬定自己是被陷害的,是有我們唐府的家丁將他引到三妹的住處。可事後闔府上下卻又找不出他所說的那個人,當時大家都以為他在撒謊,何況在三妹房中又搜出了他的順身玉佩,所以大家都一致認為是石剛所為。可現在一切都說得通了,這些年爹爹將家務都交給三哥你來打理,想偷偷放一個外人進來冒充唐府的家丁對你而言並非難事,而據石剛所說他得玉佩原本放在了客房,不知為何竟會出現在了案發現場。現在想來多半是三哥你趁他離開之際溜進客房偷出玉佩,之後再像沒事人一樣裝得和大家同時抵達案發現場,抓捕石剛時場麵極為混亂,你隻要趁機把玉佩留在現場根本不會有人留意,一切可說是天衣無縫。我猜得對與不對?”唐豔卿何等聰明,一看到地上的人是唐謙益,她腦袋裏就立刻意識到發生了什麼,隻是真相實在是太過殘酷,殘酷到她幾乎不敢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