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無獲(2 / 2)

眾人默默地點點頭。

侯衛紅放下筷子,又喝了半杯啤酒,接著說:“但是,既然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了,咱們也不能輕易放棄,很多事情都是幾乎走到絕境的時候,也許就會突然間有所突破,就像一首詩說的,好像是什麼山什麼路的?”

“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張鴻鳴說。

侯衛紅一笑說:“對,就是這句。咱們也得再堅持一下。我想接下來這樣辦,咱們好好捋捋已知的各個線索,說不定哪個地方就有遺漏。鴻鳴,這個你得多努力。”

“侯警官,這個沒問題,但是,現在從哪個地方著手呢?”

“現在咱們手頭有的線索隻有監控,你再把這些監控認真分析分析,說不定哪裏就會有新的發現。”侯衛紅說。

“這些錄像我都不知道看過多少遍了,該分析的都已經分析了,能想到的都想過了,我都不知道在哪裏還能有新的發現了。”張鴻鳴說得有些無奈。

侯衛紅認真地看著張鴻鳴說:“其實,最熟悉的往往就是我們最容易忽略的,也許一些細節咱們還沒有發現,而這恰恰是破案的關鍵所在。

這些天,我們的神經都繃得緊緊的,思考問題可能都是按照一些老的思路走。今天好好休息一下,放鬆一下,說不定就會有新的靈感。

我也抽出時間來再仔細分析一下錄像,大家也都努把力,無論如何也得讓老太太入土為安,給她一個交代。即使這個案子破不了,我們也都要盡到最大的努力,做到問心無愧。”

侯衛紅的說的話在情在理,引起了大家的共鳴。

家中,賓客和親朋參加完葬禮後,都已經離去。偌大的院子在喧囂之後,突然沉寂下來,變得更為空曠。

夜,是寂寥的夜;夜,是淒冷的夜。

這是張鴻鳴近期休息得最好的一個晚上。不勝酒力的他,一瓶啤酒就已經醉了,酒精麻醉了他的神經,也放鬆了他的大腦,他沉沉地進入了夢鄉。

早晨,紅日東升,天藍山青,是一個少有的晴朗天氣,連遠處鋼廠中煙囪都看得清清楚楚,它們冒著的各色煙氣,顏色也顯得特別真切清爽了。

張鴻鳴早早起來,暫時放下一切,走出院子,走出村口,沿著千大路前行。他既是想放鬆一下,也是想在這路上找找線索,雖然希望不大。

不知不覺中,他竟然走到了事故現場。

張鴻鳴駐足在路邊,凝神看著路麵。不仔細看,這裏早已經看不到事故的痕跡,路麵上隻有一道道或深或淺的刹車的痕跡和各種灑落在路麵的礦粉、石子,而那猙獰的血痕早已淡淡地隱沒在這眾多的痕跡之中。

也許,這案子最終也會如同這痕跡一樣,被重重迷霧覆蓋,這冤魂也會湮沒在風塵之中,再也沒有昭雪之日。

也許,許多年以後,連當時的看客們都會忘記了這裏曾經有過一個冤魂。

也許,隻有親人才會記得這個地方,一個刻骨銘心、想忘卻卻無法忘卻的地方。

其實自從事故發生後,楊光榮和他的三個女兒寧可繞行,再也不願踏上這段路。

路上的車輛來來往往,或飛奔而來,或絕塵而去,一如往日的繁忙。滿載的重型卡車發出牛吼般的轟鳴,車輪盡情地蹂躪著路麵,拚盡力氣載著貨物向前奔去,大地都會隨之顫抖。空載的車輛則如同脫韁野馬,好不容易甩掉了身上的重負,盡情地嘶鳴著、奔跑著衝向前方。

張鴻鳴就呆呆地站在路邊,若有所思,卻也無有可思。是啊,這來來往往的車輛,究竟那一輛是是苦苦追尋的那一輛呢?

也許就是眼前這一輛,也許它在茫茫車海中,再也不能現身了。它依舊可以在這條路上奔跑,在這條路上碾壓,碾壓過塵土,碾壓過罪惡,碾壓過冤魂。它可以向冤魂咆哮,卻無人能對其奈何。

張鴻鳴又想起了燒夜紙的那一晚。當時正是案件最困難的時候,張鴻鳴去燒夜紙,一是對逝者的尊重,另外在心底裏也隱隱祈求鬼神相助,也許嶽母的在天之靈也會指一條明路。也許是冥冥中真有神鬼相助,也許就是一個巧合,風竟然將幾張帶著火的紙錢吹向了鋼結構廠方向,這才讓張鴻鳴注意到了這個廠子,找到距離事發地點最近的一處監控,並推翻了原來所有的推斷,使案件有了突破性的進展。

現在,這案件又走入了困境之中,張鴻鳴這個無神論者,在心底裏又開始期盼這種巧合了,但怎會又有如此的巧合呢?這隻是他自己一廂情願罷了。

“轟”的一聲巨響,震碎了張鴻鳴的思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