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看著她，然後低聲問：“總是被人這麼欺負麼？”
一個女孩兒，如果生活得平順，大概是會像肖寵愛那樣的，是一個行走的布娃娃。
她沒有，十五歲，可以卸掉一個流氓的胳膊。
秦笙微微一怔。
視線轉向他，撞上他漂亮的眼睛。
黑曜石一般的眼眸之中，微光閃閃，彷佛隱藏著一個漂亮的星河一般。
“這哪裏算欺負？”秦笙隻是片刻的愣神，而後很快恢複正常，嬉皮笑臉的，“別看我們村子小，那也是一個江湖啊。”
少年收回視線。
外麵雲姨回了來。
“媽媽。”秦笙小跑過去。
雲姨的臉色不太好，沒看秦笙：“你二叔來了，在外頭馬上要走，你去見見吧。”
“二叔！”秦笙當時就歡喜雀躍的蹦起來，連漂亮的小少年都沒有管了，直接轉身就往外跑了出去。
那天天空的星子特別的多，特別的美。
二叔穿著黑色的大風衣，站在院子裏的老槐樹下，依舊帶著他十幾年如一日的鴨舌帽，抽著煙。
“二叔！”
秦笙跑過去，親昵的挽著他的胳膊。
周圍太黑，並不能看清楚二叔的臉，秦笙過來，他就把煙頭丟在地上。
微弱的光線之中，能看到，他的右手，隻有拇指和食指，其他三根手指，都被攔腰截斷。
“丫頭又長高了啊！”
二叔摸摸秦笙的腦袋，聲音沙啞又幹澀，聽在耳朵裏，像是沙子摩擦在玻璃上一樣。
“您都三年沒有來了，能不長高麼？”秦笙鬆開他，撅著嘴，踢著腳邊的石子。
“小笙，你再忍一忍，等你再長大一些，二叔就接你出去。”
秦笙點點頭，然後猶豫了一下：“那個家夥呢？”
那個家夥，是秦笙的生父。
“活得很好。”
秦笙蹙眉，咬牙，拳頭下意識的蹙起：“你不是說，會讓他生不如死的嗎？都十年了，每次你都說他活得越來越好！這樣下去，我媽媽的仇，到底還能不能報？”
“小笙，你記住，他現在活得越好，站得越高，往後你為你媽媽報仇的時候，他摔下來才會更痛！”
秦笙垂著頭，一言不發。
二叔從兜裏掏出一疊錢：“這個拿著，大姑娘了，多給自己買點漂亮衣服，別舍不得花錢。”
“嗯！”
秦笙一直都很聽二叔的話。
他讓她生活在這個鄉村，她就生活在這個鄉村。
讓她不要著急為媽媽報仇，她就不著急為媽媽報仇。
“二叔得走了，你聽雲姨的話知道不？”
“嗯！”
夜幕之中，二叔的身影，很快消失。
秦笙靠在老槐樹上，想著二叔說，殺死媽媽的壞蛋，過得越來越好了，她的心就抽抽的疼。
手指扣著樹皮，她微不可聞的，一聲一聲的呼喚。
“媽媽……媽媽……媽媽……”
腦海之中，又浮現出，那個壞蛋，開車把載著媽媽和她的車，撞下懸崖的那一幕。
秦笙那時候很小，才4歲。
她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一個月之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