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秦銳拉走後許久,我一直不敢相信之前聽到的談話,但淩凱和那銀發老者交談的聲音猶在耳畔回響不絕,容不得我懷疑他不是本人。
原來他和那個銀發老者進入古墓的目的是要找到曆代巫族族長傳承的三件法器,一把寶劍,一枚指環,一塊玉佩。
隻要他得到這三件寶貝,便可啟動巫族最高禁術的巫靈血咒,喚醒千年前所有死於巫族內部戰爭中的黑巫靈魂,並重新掌控它們為自己所用!
聽到那裏的時候,我感覺渾身的血液都涼透了,腳底傳來的陣陣寒意也讓我一直顫抖不止。雖然我沒有再聽,不明白淩凱複活那些黑巫想幹什麼,但我並不是傻子,黑巫都是沒有人性的異類,讓他們複活能做什麼?除了顛覆蒼生之外,還能做些什麼?
見我臉色慘白,渾身戰栗,秦銳不得不停下腳步,歎道,“其實我來之前,越哥已經提醒我要小心淩凱了,我們懷疑他另有目的,但越哥說他尊重你的決定,隻要你是相信他的,我們便會一直配合你,不管你做出什麼行為,我都不會阻攔。”
我沉入無盡深淵裏的情緒慢慢回到現實,無神的目光掠過他的臉,輕輕咬破自己的舌尖,感覺腥甜的液體流入口腔才重振精神,啞聲問他,“那鄔越可交待過你其它的應對辦法?”
“那得看你如何選擇,”秦銳靠著牆壁,將雙臂抱在胸前挑眉看著我,似在等我的決定。
我的大腦又開始紛亂如麻,一邊是天下蒼生以及巫族的使命與責任,一邊又是淩凱對我的諸多嗬護與情意,心口處傳來陣陣鈍痛,連帶小腹處也有些絞疼。我隻好也靠向牆壁,輕輕用手按壓小腹緩解不適,但心痛和頭痛卻沒那麼容易化解,隻能自作自受。
見我不說話,但神色複雜目光糾結,秦銳沒有催我,也沒有逼我,隻是靜靜的等待,什麼也沒有說。
一邊是與我毫無關係的天下蒼生,一邊是愛我寵我的男人,讓我出手對付他,我真的做不到,但若放任他的所作所為,等所有黑巫複活之後會將天地變成什麼模樣,我又實在不敢想像。
極度的痛苦與絕望使我閉上了雙眼,呼吸變得越來越沉重,身體也越來越軟,感覺已經無力支撐的時候,便覺什麼東西滴在臉上,黏黏的,且順著臉頰慢慢滑落。
我睜開眼睛,詫異的伸手去摸,凝目一看,竟是鮮紅的血液,心頭一震,急忙抬頭,可惜兩邊的牆壁實在太高,高到目光所及根本不見頂部,也不知道上麵究竟有什麼,是什麼東西在滴血。
“這是什麼?”察覺到我的異樣,秦銳上前一步看著我指尖的鮮血,神情微震,同樣抬頭凝望,漆黑的頂部什麼也看不到,他不免有些焦慮的問我,“怎麼回事?”
將指尖探到鼻下輕嗅,我感覺那是人的血液,可在這個古墓裏麵,目前活著的人除了淩凱、我、秦銳和那個銀發老者之外,似乎隻剩下……黎紅熏!心中一沉,我用顫抖的聲音仰頭低喚,“紅熏,是你嗎?”
“你說什麼?”秦銳的瞳孔猛然一縮,忽然用力抓住了我的手腕。
感覺他尚未修剪的指尖掐得我有些疼,卻沒有心情去責備他,我依舊仰望漆黑的頂部輕喚不止,“紅熏,紅熏,是不是你?你說話啊!”
驀然,我們聽到微弱的風聲入耳,呼啦呼啦,正由遠及近朝我們落了下來。
秦銳和我同時對望,神色俱是一震,緊接著他用力將我推開,伸展雙臂作迎接的姿勢。
我退後數步才能勉強站穩,看著他已經扭曲的五官,感同身受的抬起頭,望著他頭頂上的黑暗中逐漸出現一片紅點,接著它慢慢擴展,化成人形的模樣,鮮紅色的衣服無風自動,卷起周圍有些詭異的氣流,陰風乍起,吹得我渾身冰涼。
“紅熏!”秦銳低吼一聲,拚盡全力朝上縱躍,可惜他隻是個普通人,能夠躍起的高度十分有限,我看著他仿佛木偶般一次次的朝空中跳,似想離那紅影更近一些,可惜那紅影雖在墜落,速度卻異常緩慢,如同被人調成了慢鏡頭,在我們的視野中劃下一道美麗的印記。
終究,那紅影輕輕落入了秦銳的懷抱,隻是這段過程對我來說異常緩慢,對秦銳來說,恐怕更是終生難忘。他站在那裏,癡癡望著懷中的人影,僵直的身體崩緊如箭,仿佛隨時都會抱著她離弦而去。
我不由往前走了兩步,果然看到黎紅熏的麵孔在豔色紅衣的渲染下蒼白如紙,她明明長的那般高挑,此刻躺在秦銳懷中卻如紙般輕薄,絲毫沒有給他帶來任何無法承受的重量。
“銳,能見到你……真好!”寂靜的空間裏,傳來黎紅熏微弱到隨時都會斷絕的聲音,秦銳的思緒終被拉回,雙膝一軟,無力的抱著她癱倒在地,我看著他空洞的雙目慢慢聚集到黎紅熏的臉上,自己的心也跟著痛不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