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周府一路北行,過不數日,便迷失了方向,此番他還身處在北俱蘆洲最邊緣的荒蕪之地,再往北行不逾千裏,便是北俱蘆洲境內的一處大國東黎王朝轄地白橋鎮,雖然與蠻荒交界,但白橋鎮地處邊疆,乃是守衛邊疆的重鎮,況且此地多兵馬商賈來往,倒也頗為富庶。
張周府雖然迷失了路徑,但玄陰山便在太虛仙派極北八萬裏之遙,他倒也不怕走去別處,一路上停停走走,這一日終於到了白橋鎮城外。
這一路行來,張周府多半都是挑揀的一些人跡罕至的地方,這倒是他自家本性謹慎,而且這些地方無人打擾也利於他的修煉,更緊要的是,他還要防範那位天道宗的李白貞尋他麻煩。
他自家思忖,與天道宗的結怨,不過是因為自己得了那河神鎮妖塔,但那時候不拘是誰在場,怕也不會手下留情了,畢竟這一件寶貝可算得上是一件道器,當然張周府自家卻不清楚河神鎮妖塔的來曆,隻當是自己該得了去的,誰叫別人晚了一步,這也怪不得他瀛洲小神仙得了一個天大的便宜。
隻是後來的事情,卻都不是他料想的到的,尤其是那位天道宗的李石讓,逼他上了絕路,這才輾轉投入到了巫山太虛仙派門下,也有了後來這諸般遭遇。
此番,他的法力才不過金丹初期境界,看似離大道隻有一步之遙,但這小小的一步,在修道人眼中看來,卻是天差地別,有許多人也都是卡在了金丹這一層境界,以至於往後再無絲毫進境,終其一生難有成就。
不過,他如今孤身一人,來去自如,倒也不怎麼懼怕,況且他已經煉化了兩大法寶,雖說還不能完全發揮出這兩大法寶的威力,但用來禦敵還是可堪大用,再說那幽冥骷髏已經被他煉化了數百魂魄,也參悟掌握了一些妙用,出其不意之下,害人不成,也能保得他全身而退,算是他壓箱底的保命手段了。
當然,這幽冥骷髏乃是見不得光的東西,太過招人眼球,他白日裏倒也不怎麼拿出來修煉,隻是尋了夜深人靜之時,才把來鑽研一番,如今也算領悟了其中的一些法門。
休整了半日時間,張周府便收了功法,從一株老槐樹上跳了下來,剛好路旁有一隊人馬走來,看那架勢模樣,倒像是某家商號帶的私貨要來白橋鎮販賣。
這一行人總有二十來個,張周府眼尖,瞧了一個便宜跟了上去,夾在這家商號的隊伍中,一路大搖大擺地進了城門。
白橋鎮乃是邊疆重鎮,城門自然看守的緊,張周府不是本地人,又無通行文書,哪裏能夠進的去,他也是觀察了許久,知道自己想要進去城內頗有一些礙難,就想了這麼一個法子。這些商號都是熟戶,那守城門的也有眼力,自然認得出來,況且這家商號出手也闊卓,兵士們也都不來細細檢查,張周府渾水摸魚夾在其中倒也沒人來問。
這一行人過了城門,走不出半裏地,張周府便要離去,隻是不待他有所動作,忽然那與他同行的一名彪形大漢拿胳膊在他肩上一扛,自家卻落後了半步,旁邊更有四五個漢子也圍了上來,手臂一翻,露出了裏麵的家什,亮晃晃的刺人眼睛。
張周府還沒回過味來,見這一群人似乎不是什麼好貨,心頭微微吃驚。方才那大漢雖然扛了他一下,但也未能撼動他分毫,隻是他不曾防備,突然見此變故便往前跨了一步出去,手指一動捏了一個法訣,隻待給這些人來一個狠的。
這時候,忽然從隊伍的前麵跳出來一個小老頭,花白胡子,一臉肅容,眼角處竟有一處寸許長的疤痕,蜿蜒扭曲十分可怖,倒把張周府嚇了一跳。
這小老頭神采奕奕,身子頗為輕巧,雖然頭發胡子一片花白,但氣度卻也不凡,有股子凶悍霸道的氣勢。張周府一看這小老頭的姿態,便知曉此人乃是一位武道宗師,雖然不似趙龍庭那般踏入先天,但一身骨骼氣血也都極為強大,一雙手臂怕是不下千斤之力,隻是在他身上,卻感覺不出半分修道之人的氣息。
小老頭眉眼一斜,瞥了張周府一眼,見這少年不過十五六歲年紀,微微一愣,便開口說道:“你可是天祿寺的奸細?看你模樣,非是盜匪之流,此番混入我河間派中有何企圖?”
張周府皺眉半晌,卻不答他,此時他已明了,自家這是被人誤會成了死對頭家的細作,也不好辯駁,任由那小老頭吩咐手下將他看管嚴實,一並隨了眾人往城內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