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叔”當徐俊來到花園的時候,蜀王正蹲在地頭,認真的觀察這自己所種的花卉。他那專心的模樣,以至於徐俊與他打招呼他都未做回應,隻是滿含深意的看了徐俊一眼。就如同是害怕一但出聲,會嚇到了地上的花卉一般。
每個人都有自己獨特的愛好,天子尚且如此,又何況是同為皇親國戚的王爺呢?而有愛好是一回事,懂得如何尊重別人愛好,則是另一回事!恰巧,徐俊自幼便懂得如何尊重別人。於是,他在出聲向蜀王問過好後,竟也同樣的俯下身,與自己的這位王叔一同欣賞起花朵的豔麗之美。
徐俊年幼之時,魏國公便一切按照宮廷的禮儀,嚴格的要求徐俊。可以說,徐俊根本就不曾有過真正的童年時光。也正因如此,即便是徐俊已餘弱冠,但卻依舊十分懼怕自己的父親。
曾經有一次,魏國公在府上宴請一眾的要好的王公大臣。而徐俊,當時竟被要求扮作侍從的模樣,站立在廳上一角。所為的,就是讓其通過傾聽,來了解該如何在官場上自處。而今,徐俊又找到了那種感覺!
此時的徐俊,覺得自己就是在傾聽。傾聽蜀王與院中植物的對話!傾聽著蜀王心底的無奈!
“徐俊!你父親還好嗎?”終於,在他們兩人不知附身觀望了多久之後,蜀王才選擇開口,打破了二人之間的寧靜氛圍。
“托王叔的福,家父一切安好!”徐俊回答道。方才的晚宴之時,如這般的問候不知已進行了多少次,但蜀王似乎依舊對其樂此不疲。沒辦法,身為客人的徐俊,也隻好是一遍一遍的回答著同樣的問題。以至於到最後,他連一個字都懶的換了,完全是照搬先前的答案。
“想起來,我們已有二十幾年不見了!”蜀王望著徐俊感歎道,就如同是想要透過徐俊的身上,來看到魏國公那高大的身影一般。
徐俊說道:“家父在京中,也是時常掛念著王叔!”
蜀王說道:“這話若是旁人說出來,我定會認為是敷衍我。而唯獨從你們父子口中說出這番話,我才會完全相信。因為,我太了解你父親的為人了!”而後,蜀王的雙目略顯呆滯,整個人都陷入了深深的回憶之中。對於他來說,最美好的時光,便是與魏國公在沙場上肆意揮灑汗水與鮮血的時候。那時,他不是今日的王爺,魏國公也不是如今的魏國公。他們隻不過,是互相攙扶著,極力使自己生存下去的普通人而已。
“王叔既然想念家父,何不請旨進京,與家父小聚些時日呢?”花道嫦說道。如今看來,蜀王依舊記掛著當年的恩情。這無論是對任何人,都將是一個大好事。
“我早晚會進京的!不過,卻並非是請旨進京!”蜀王的這番話若是被旁人聽到,無疑會為自己惹下天大的麻煩。而今日,他既然敢當著徐俊的麵說出,一方麵是沒有將其當做外人。另一方麵,也說明了蜀王已做好了萬全的準備,根本就不怕消息傳出。
各地藩王,未經傳召,不得私自進京。而蜀王所說的“並非請旨進京”,聰慧如徐俊這般,會聽不出其中的含義嗎?
“王叔!”徐俊覺得,自己有必要規勸蜀王一番。無論是為了朝堂的安定,還是為了自己父親與蜀王的情誼!
徐俊說道:“王叔覺得,蜀地一但動蕩,朝廷會派遣何人前來主持大局呢?”徐俊說話時,特地將“動蕩”二字咬的緊緊的。
“這!”當年的沙場宿將,經過多年的官場磨礪,現已變得頗有心機。“自然是非你父親莫屬了!”蜀王說道。
天子無私事!即便是同為皇室宗親,動起手來也是毫不留情。而一旦蜀王起兵反叛朝廷,以當今天子的行事風格,必然會派遣與蜀王要好的魏國公前去蜀地平叛。屆時,他們兄弟二人有該如何麵對對方?
而倘若魏國公就此推脫,卻也必然會遭受皇帝的懷疑。到時,這頂反叛的帽子,恐怕就要平白的扣在魏國公頭上了!想當初陳烯謀反,韓信正因為不願與昔日的袍澤兄弟兵戎相見,這才稱病不肯上朝。最終惹的劉邦猜疑,才落得被斬未央宮的下場。似三齊王韓信這樣的大功之臣尚且如此,又何況是魏國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