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一個相貌清秀的女子主動起身，臉色煞白，眼角還噙著淚，對著三人一一賠笑。
慕留木然的站在原地，終於明白村中人為什麼畏畏縮縮的跪倒在地，還要扭起頭來了。就是為了老村長口中所說的——品相！
過了片刻，慕留這才吐出堵在喉間的氣，道：“你們是被圈養在此，用來獻貢給過往妖族的嗎？”
老村長低頭不敢對視，道：“這方圓百裏，都是烏老爺的地盤。我們是烏老爺喂養的牲口，用來招待過往妖族客人。大老爺如果不滿意，我村中還有新生的孩提，包管大老爺滿意。”
此言一出，就連枯骨道人都難得陷入沉思，即便他是名震康治國的大魔頭，也覺得妖族的行徑太過分了。就連新生的孩提，都要被用獻貢，老村長生怕客人不滿降怒，主動獻貢自己的女兒，心中苦楚可見一斑。
“滿意……”
慕留苦笑一聲，心中久久難以釋懷，他的父親慕澄書曾教導他要體恤民間疾苦，不可枉為人。他若是坐視不理，真的要枉為人了！
“我們幫不了他們。”
枯骨道人低聲道：“正如他們所說，這個烏老爺好客，一定結交了諸多妖客。要殺這個烏老爺未必多難，可是殺了烏老爺就會惹怒群妖。更糟糕的是，一旦沒了保護傘，那些妖族就會肆無忌憚的屠殺整個村落，反倒是害了他們。”
偃幾道也點點頭，他雖然痛惜這些人族的遭遇，但是也看出不能貿然出手。他自幼在道宗長大，受萬人仰望，凡人的苦楚於他而言從來都是書本上的謠傳。即便今日一見感到痛心疾首，也不過是心中的不忍，就像是一團霧，時間一過，散了也就散了。
“既然這裏是烏老爺的地盤，那麼殺了烏老爺便是，誰說我們不能做烏老爺？”
慕留緩緩閉上眼，心如刀割。偃幾道沉吸一口氣，無奈道：“劉牧小兄弟，不可意氣用事，你圖一時痛快，反倒是將他們送上砧板。除非，除非我們能扶持一個妖族……”
他沒有接著說下去，妖族殘暴自負，鮮會放下姿態與人族合作，要他做幾人的傀儡，談何容易？
“你錯了，偃師兄，我們有妖，我們有妖！”
偃幾道還道慕留指的是銀月冥虎慕冥，澀聲道：“它不是。”
“可我是！”
就在這時，一道驚天妖氣衝天而起，驚得數百人族戰戰兢兢伏跪在地，不知道這位大老爺為何發怒，隻能沒了命的磕頭，想要息怒大老爺的火氣。
偃幾道心中一震，眸中閃過一道驚色，不可思議的看著慕留。一路走來，他見慕留將自己裹的嚴嚴實實，早就覺得不對勁，現在一見更是驚駭。
隻見慕留全身泛起青色光，他的皮膚被青皮鱗甲取代，額頭緩緩流下兩道血跡，兩隻存長的麟角頂開他的帽衫，露出真容，不正是一隻半人半妖的人形蛟龍！
枯骨慌了神，厲聲勸阻道：“強行滋養那團血，你會墮入妖道，再難恢複人形。停手吧小子，這世間不平事千千萬，難道你都要管？就連道宗的手都伸不到這裏，憑你我三人之力，強出頭也隻是害了他們。他們在此好歹可以苟活，若是失手，他們就要被滅門了！”
“現今之計，唯有忍，忍者，才可以圖謀大事。”
偃幾道雖然感到憤恨，但是也覺得慕留太自負了。別的不說，即便他真的殺了那個烏老爺，憑他的實力根本無法震懾群妖，對於村落將是大禍。
“可我見到了，那就要管！你一個是沾滿血腥的魔頭枯骨，一個是高高在上的上人天才，你們可以忍，但是我絕不能忍！忍一時，那就得忍一世，即便我突破更高的境界，妖域還是有比我更強的存在，那時我就不需要忌憚了麼？你們圖的不是長久之計，不過是給自己一個借口罷了，隻是在等你們的血涼下來而已。”
滿腔的怒火難以遏製，慕留的妖化越來越明顯，他的血像是滾燙的岩漿灑在這片熱土之上。縱然是一念成妖，墮入妖道徹底淪為妖魔，也在所不惜！
“你們！”
慕留指著瑟瑟發抖的老村長，聲如驚雷，叫幾百個村民心中一顫，更有女子被這一聲清喝嚇暈過去。老村長雙腿發軟，難以起身，還是硬著頭皮抬起頭來聽候大老爺的發落。
“連夜收拾村中家當，明日清晨趕路，到烏老爺的城寨前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