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下,霞光傾瀉。
後山上,端木淳遙望著西方,眉宇間一片落寞。
那方向正對著南宮家的軍隊,如果他估計不錯,他那個名義上的媳婦應該就在那裏吧。
她如今是女侯了,優秀得他不敢去想。
唇角勾起一點淡淡的笑容,幸福而又酸澀。
想起靈兒,他的心是異常矛盾的,他想無所顧忌地去看看她,見她……最後一麵,可他又怕影響了她的心情,讓她難過。
其實,他是多麼的希望見到她天真無邪的笑容啊,印象中,也似乎隻有她智力發生異常的時候,才會有那樣的一麵。
情緒波動,他心痛地捂著胸口,壓抑不住地咳嗽起來。
胸中無法呼吸地出現窒息感,他站立不住地盤腿坐在大石上。
靈兒爬上山的時候,正好見到那個身著月白色衣衫的男子背對著她,沐浴在晚霞的餘暉中。
他如墨的長發柔順地披在身後,霞光映照在他身上,流光溢彩的模樣,美好得讓人移不開眼。
靈兒生生看了好一陣,才走過去,“端木大神,你怎麼一個人跑這山上來了?”
端木淳已經平穩了呼吸,他頭也不回,淡淡地開口:“夕陽很美。”
這意思是來看夕陽了?
靈兒撇撇嘴,在他旁邊坐下,“美什麼呀,夕陽無限好,隻是近黃昏。”
“夕陽無限好,隻是近黃昏。”像是有什麼感觸一般,端木淳重複了罷,一點苦澀溢在唇角。
靈兒看著他精致的側臉,忽然生出一點惻隱之心,“端木淳,你身體不好,不要亂跑。”
聽到這關心的言語,端木淳苦道:“身體再不好,也是這麼多年過來了。”
“這麼多年?你得了什麼病?從小就落下的嗎?”
關於這問題,端木淳沉默了許久,才道:“是心病。”
“心病?你是指心髒有問題嗎?”靈兒冷冷抽了一口涼氣,果然和她猜測的一樣,端木淳的心髒不好。
端木淳頷首,思緒一瞬間飛到了遙遠的地方,“這病從我五歲之時就發現了,我經常咳嗽,也經常難以呼吸,所以大夫斷定我活不過十二歲。後來我有幸遇到了一位高人,他教了我一套心法,讓我照著練習,此生隻要我不動情,活到五十歲也不成問題。”
“不動情?”身為醫者,靈兒幾乎刹那間就猜到了他病情嚴重的原因。
端木淳苦笑,“曾經我以為為了活著,我可以不動情,也可以不跑不跳,不悲不喜,能夠摒棄掉人世間的七情六欲。可是我後來發現,我錯得離譜,人若是沒有七情六欲,且別說是活到五十歲,就算是活到五百歲,又有什麼意義?”
“可是……”靈兒讚成他的觀點,卻又覺得端木淳的情況特殊。
“愛上她,我不後悔,雖然很短暫。”端木淳的表情淡淡的,但不可否認,他的眉宇間有著掩藏不住的幸福。
“端木淳……”
“也是覺得與香水你投緣,我才給你說這麼多。”端木淳緩緩轉過視線,最後落在靈兒的臉上,“香水,我真的可以相信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