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富號算不得一艘很大的船,據辛越察聽所知,楚之淩對這種普通的船隻一般都不親自出馬,而是交由心腹手下,是以現在劫了致富號的人馬,他也沒有出麵,而是任由手下處置。
手下之一徐連皺了皺眉頭,指著旁邊的宋暢對許天覽道:
“誒誒,我們哥倆才是頭,你要拜的人可是我們!”
許天覽連忙給徐連和宋暢磕頭。
宋暢眼睛一亮,道:“你抬起頭來。”
許天覽如言抬頭,宋暢問:“你可叫許天覽?”
許天覽愣了愣,答:“小人不是。”
宋暢橫眉一豎:“好小子,敢騙你爺爺,你爺爺我以前在陳霸船上待過,認得你模樣,現在敢在爺爺麵前耍花腔,兄弟們,拿刀來!”
許天覽大驚失色,連連磕頭:“小人錯了,小人是許天覽……”
徐連露出了然神色:“哦,原來你就是那個殺了好友陳霸,奪人|妻,搶人妾,散人家產的許天覽啊。”
宋暢冷聲道:“爺爺我這輩子最見不得這種狗熊了,”他仰頭望向眾海賊,“弟兄們,你們說我該拿他說怎麼辦?”
眾海賊頗為配合:“砍!”
許天覽連忙抱住宋暢的腿,哭道:
“求海大王饒小人一命吧,小人也是受人蒙蔽才做出那種傷天害理的事情,”他哭得肝腸寸斷,“大王啊,小的家有八十老母,九十阿爸,五代單傳,就小人一顆獨苗苗了,求大王放過小人吧!”
宋暢一腳踹開許天覽,啐道:“好你個死小子,敢騙你爺爺,你才二十三歲,你老母就有八十歲,難不成你老母六十歲的時候還能跟你老爹在床上死去活來?還會像隻母雞一樣咯咯咯下蛋?”
此言一出,甲板上的海賊們都笑了,而辛越麵前的辛維璉也是少年心性,聽得宋暢“咯咯咯”模仿得好生惟妙惟肖,臉上便也笑開了花。
而那個白衣少年,卻微微低著頭,眼裏閃爍的,分明是嘲弄的笑意,不知是在反感許天覽的求饒,還是在厭惡船上眾海賊的其樂融融。
他安靜坐在那裏,輕輕扯起應景的笑容。
辛越站在船尾,隔了幾彎船艙看不到俘虜那邊的景況,海賊奴役俘虜民眾的戲碼看了隻會讓無力改變現狀的她心裏添堵,淡瞟了笑得傻氣的辛維璉一眼,她收拾了躺椅準備往裏麵走,卻聽到船頭那邊傳來聲音:
“大王,你們殺他吧,他是倭國女人生的,你們殺他吧!”
伴隨著這麼一句話的響起,有什麼東西侵入辛越腦海,辛越抿緊唇瓣,轉瞬平複下情緒,放下躺椅,往船頭的方向走去。
許天覽已經嚇得快要尿褲子了,情急之下將手指指向了白衣妖嬈的少年:
“他是倭國女人生的,殺了他吧,不要殺我,中國人不殺中國人,中國人應該殺倭國人,這些倭寇可恥可恨,殺了他,殺了他!”
少年黑發飄搖,嘲弄的神色一閃而過,轉瞬臉上已是驚慌失措的表情,看起來像一隻脆弱的蝴蝶,原先坐在角落處的身子站了起來,紫氣繚繞,美如幻夢,少年身上帶著身為俘虜的鎖鏈,走起來叮叮的響,像是夢裏的天籟音符,他走了兩步,然後在眾人虎視眈眈的目光中,朝徐連和宋暢跪了下來。
絕美的麵容上,他的唇瓣薄如柳葉:“請你們饒恕了我哥哥,所有的殺戮,就請衝我來吧。”
緩慢的中文,唇齒帶著微微的日本腔調,又夾著一絲閩南音,聲音是辨不清男女的輕倦,聽起來,獨特而誘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