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之淩倒沒注意到站在橋上的田澤美子,他見辛越不再那般悶悶不樂,心裏的石頭重重地放下。
那晚,她抱著他哭,把他當成了她的母親,她像一個脆弱的娃娃一樣在他懷裏哭泣不止,無論他怎麼哄,她就好像得了失心瘋一般,控訴著他的暴行,後麵聲音越來越大,把他的心都哭疼了。
那個時候他還應該是慶幸的,因為至少她在他懷裏,在哭,在展示自己真實的一麵,而那之後的第二天,她清醒地意識到一切事情,再也沒有理過他,對任何人都沒笑過,連嘲笑都沒有。
現在看她笑得這麼開心,他不由微微勾起唇角,如釋重負地跟著笑了笑。
夜晚,星輝斑斕。清風從古樸的窗子間送進來,格外地涼爽疏透。
榻榻米之上的兩個人,皆是無言。
雖然白天因她微笑,楚之淩心裏的重擔卸下不少,可是見她這副依舊不打算開腔的樣子,楚之淩神情挫敗地問道:“你到底要怎麼樣?”
十天以來,辛越沒有跟楚之淩說過一句話,甚至看都不願意看他一眼,以前就算有爭吵,過後她還是十分優雅的,雖然說話不冷不熱,神情倦倦的,但至少可以溝通些什麼,現在她這個樣子,冷漠沉靜,眼神清淡,跟她說話一句話也不答。
他也有些怒氣了:“你到底要使性子到什麼時候?”
她翻身過來,正對著他,懶懶散散地道:“很晚了,睡吧。”
終於說話了。
楚之淩望著她,微微皺眉:“別側著睡,兩邊肩膀都有傷,你側著睡都不痛的嗎?”
“我什麼都怕,就不怕痛。”她半闔著眼,神態慵懶地像隻貓兒。
“真是的。”楚之淩煩躁地抓了抓頭,“你心裏不舒服就直說啊,你要是想罵就罵出來,你這麼沉悶著到底是幹什麼?”
倒寧願她像個平常女子般對他大吵大叫,也不想她疏離而倦怠,不動聲色地與他的世界隔絕。
“我是該罵啊,罵自己太弱,什麼也保護不了,包括我自己。這種無力的感覺,嗬嗬。”忽然間就不說了,她無所謂地一笑,閉上眼睛側身而睡。
這丫頭……楚之淩無奈地把辛越的身體扳過來,平躺著,辛越也沒有怎麼反抗,隻是閉眼不說話,月光在她臉上投下皎潔的光華,長長的睫毛濃密而卷翹。
“你到底要保護什麼呢?”想到她剛剛說的什麼也保護不了,他長長一歎,幾分疑問幾分悵然。
風吹動外麵棗樹,空氣中發出沙沙的聲響,窗子的縫隙間搖曳進來幾縷冷香。
“你不會懂的。”
楚之淩以為辛越不會回答,然而她卻開了口。
他很有耐心地徐徐深入:“你說,我聽聽看,你不說,怎麼知道我不會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