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風起起落落,揚起天上簌簌雪花,一身黑衣的男人就那麼站在那裏,眼神注視著一路前去的腳印,有雪花,漸漸地覆蓋上去,像是誰家女子決然的手,要親自抹煞掉所有的過往。
當真,這麼的厭惡嗎?
楚之淩皺著眉頭,站在雪地中,紋絲不動。
有鮮血,順著他的緊握的拳頭,漸漸地滴下來,融進雪裏。
那是剛剛,他聽到辛越說出那一句,知道他在這個世界上,就覺得厭煩的時候,他失控地一拳砸向樹幹所致,她決然冰冷的話語令他頓時雙目充血,連樹幹上有尖銳的長刺,都沒有看到。
他心很沉,心口像是有萬千重石壓在,堵得他有些喘不過氣來。長久,才吐出一抹略顯灼熱的呼吸。
她過的,比他想象中,要開心許多。
隻因為那樣明麗的笑容,也是他從來沒有見過的,剛才的她,就像個孩子一樣,有些壞心眼地跟人開著玩笑,然後露出開懷的笑容,聲音無論怎麼壓低,也那般飛揚,像是一串動聽的銀鈴。
她不知道,除了聽她的聲音,他也,看了她很久。
看她被晏湛牽著手,她側抬起頭,唇角如花一般,緩緩地上揚。
看她明眸淨徹笑靨如畫,眉目間,是他無法輕易看到的靈動與狡黠。
看她急急忙忙追著晏湛,小臉略微的蒼白,秀氣的眉,微微地皺起來。
看她用手捂住晏湛的嘴,兩人的發絲隨風糾纏,仿佛永遠不會分開。
看她不再掩飾擔憂之色,小心翼翼地問著晏湛,你真生氣了啊?
看當晏湛提及他的名字時,她臉上再也不見當時的柔軟與眷顧,取而代之的,是不願憶起的漠然。
“我很討厭他,知道他在這個世界上,就覺得厭煩。”
原來,所有的追逐,都隻是他一廂情願。
她真的,斷得那麼徹底了。
大風襲來,吹起楚之淩衣衫獵獵,他的臉比之前消瘦了很多,站在雪地中,顯得格外的蒼白。
“還抓什麼?回去吧,散了,都散了。”
楚之淩的唇角,泛起一絲苦笑。
“是,大哥,我就去遣散其他人。”
楚炎得令離開。
一襲黑衣的楚之淩站在那裏,嘴邊重複著剛才的話:
“散了,嗬嗬,散了。”
放任她走出日本,走到他無法觸及的領域,可能一輩子,都難以再見到。
就那麼散了。
就算再見到又有什麼用,她的決然離開,讓他已經不像之前那麼狂妄可笑,認為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包括變幻不定的人心。
她不愛他了。
感覺心髒被人挖去一大塊,楚之淩喉頭梗塞,突然間,一陣氣血上湧,他扶住一旁的樹木,壓低著聲音悶咳著。
一口血從嘴裏逸出,咳嗽聲連綿不絕。
她不愛她了。她恨他,她討厭他。她不願意,再回到他的身邊。
咒語一般的話湧進腦海裏,楚之淩使勁地晃動腦袋,才能保持一份清明。
大風卷雪,好似落花揚起,格外的淒清。
楚之淩擦掉嘴角的一絲血跡,正在這個時候,宋暢突然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