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化寺白塔已經砌得快到頂層了,風太大了,暫時停工。

葉管家命人用一輛卸掉駱駝的駝車拉著西涼王闊端進到幻化寺裏的白塔工地察看,西涼王妃陪著他。一個工頭跑來,道:“王爺,這麼大的風,您怎麼還來了?”

西涼王闊端指了指塔,喘息了半天才說出話來:“白塔……白塔……”

西涼王妃在一旁說:“王爺是問白塔什麼時候能夠完工?”

工頭說:“快了,風一停,剩下的活,有個一兩天就完了!”

西涼王闊端歎了口氣說:“好,好,我總算把這件事辦、辦……完了!”

西涼王妃說:“過幾天你就能看到白塔的開光了。”

西涼王闊端閉上了眼睛,聲音微弱地說道:“近幾天,我一閉眼就看到薩迦班智達大師,他說佛祖召他回西天佛國,可他對涼州、吐蕃的事不放心,佛祖允許他可以暫時留在涼州。就等這座白塔當做他的住錫之所了。大師還說他身邊缺一個得力的西涼弟子,我就是他最得意的西涼弟子。他讓我快點兒隨他而去……”

西涼王妃說:“王爺又在說胡話了。我們回去吧!”

西涼王闊端一動不動。西涼王妃愣了一下:“王爺?”

西涼王闊端仍舊一動不動。家人試了試他的鼻息,馬上後退,跪下,說:“西涼王升天了!”

西涼王妃哭出聲來:“王爺……”

八思巴和卓旦噶瓦、本德等幾個弟子跑了出來,見狀,站住,雙手合十,口念六字真言。

八思巴飽含熱淚同葉管家等人拉著王爺的駝車往回走,西涼王妃一路哭聲不斷。

西涼王闊端去世的消息不脛而走。得到他好處的那些人,當然個個悲哀。在幻化寺大殿前,八思巴手執法器,為西涼王闊端主持打鬼儀式。本德、卓旦噶瓦帶西涼部弟子念經超度亡靈。在幻化寺外,夜燈下,戴著麵具的僧人在跳鬼驅儺。在西涼王府,靈堂前,忽必烈、察必王妃、道爾達、子聰和尚等,向西涼王闊端的牌位下拜。

蒙哥大汗派耶律楚材之子、嗣領中書令耶律鑄為金牌使者,來到涼州,對西涼王進行吊唁,並宣布汗廷相關決定。

耶律鑄首先代表蒙哥大汗向西涼王致哀,他說:“西涼王闊端忠於汗廷,操勞國事,為王一任,安定一方,更為吐蕃歸附盡心盡力!積勞成疾,舊病複發,英年早逝,本汗心實痛惜!願西涼王妃、王子、公主節哀順變,多加保重!”

王妃一家拜倒在地:“謝大汗隆恩!”

耶律鑄宣布大汗詔旨說:“大汗聖旨,蒙哥都、木哥接旨!”

蒙哥都、木哥跪在前麵。耶律鑄宣布道:“由西涼王長子蒙哥都繼承西涼王位,繼續鎮守西涼!由木哥親王繼續協助西涼王!自此之後,西涼王受忽必烈親王節製!”

蒙哥都、木哥:“臣接旨!”

然後,耶律鑄與木哥等將蒙哥都扶上王位,耶律鑄坐在客位,繼續說道:“西涼的事務勞駕諸位協助西涼王治理。本使者將繼續前往吐蕃,宣諭各地領主和各派教主,將在吐蕃全麵清查戶口、劃定地界,為進一步解決吐蕃的歸屬問題做好準備。這是涼州會談後,我蒙古汗廷對吐蕃實行管理的第一個實質性步驟。希望西涼王府及八思巴大師努力配合!”

蒙哥都起身道:“臣遵旨!”

八思巴起身道:“願為大汗效勞!”回頭對卓旦噶瓦說:“卓旦噶瓦大師,您可以陪同金牌使者前往,並代表本教主向各派首領宣讀薩迦班智達大師的遺書以及本座寫給各派首領的信件。願汗廷清查戶口、劃定地界的工作能夠順利進行!”

西涼王府諸將,薩迦教西涼部弟子,以及涼州軍民人等,參拜西涼王闊端靈堂。長長的隊伍一直排到王府門外,排到眼睛看不見的遠方。

跳鬼的舞者們做著駭人的動作。

民族的哀樂高亢而淒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