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六盤山八思巴的居所內,忽必烈與八思巴對麵而坐。
八思巴說:“貧僧還是待罪之人,做王爺的上師……不不,那樣會給王爺帶來麻煩。不不,這斷然不可!”
在汗廷內,活佛跪在地上,老淚縱橫地哭訴道:“承蒙大汗封貧僧為上師,贈給貧僧這頂黑帽子,貧僧感念大汗如天之隆恩,想為大汗南征盡綿薄之力。在八思巴不肯幫助四王爺去吐蕃征集糧草的時候挺身而出,自告奮勇,去吐蕃為四王爺解憂。不料,八思巴的薩迦派,勾結黑教教眾,一再阻止貧僧的征糧隊伍,更有甚者,還攔路打劫,使貧僧無功而返。四王爺,四王爺,四王爺……”
蒙哥大汗問:“四王爺怎麼了?”
活佛說:“事關大汗兄弟間的手足之情,貧僧不敢妄言。”
蒙哥大汗道:“我讓你說,直說!”
活佛道:“八思巴敢這樣大膽妄為,都是四王爺受了八思巴的蠱惑!四王爺不辨青紅皂白想按軍法處置小僧。”
蒙哥大汗生氣地說:“你是我欽命的黑帽子上師,沒有我的旨意,我看他敢把你怎麼樣!”
活佛道:“多謝大汗庇護!”
在忽必烈的臨時王府內,忽必烈對察必王妃說:“活佛到吐蕃征集兵差貢賦,搞得一塌糊塗!我想奉八思巴為上師,好讓他幫助我順利通過吐蕃,可是八思巴還是拒絕了。”
察必王妃說:“那他一定還是不想為大軍征集糧草。你必須把這件事明白地告訴他!”
道爾達說:“依我看,我們可以答應不從吐蕃征集糧草。當年成吉思汗可以把大軍帶出萬裏之外的花剌子模,也沒有帶多少糧草。我們也可以采用成吉思汗的辦法,在行軍的時候,趕上牛羊、用勒勒車拉上糧草。馬背上帶著水和酒。把一整頭牛曬成幹,裝進牛胃裏,一路上能打獵的地方就打獵,打不著獵物的地方,就先殺趕去的牛羊。最後,實在什麼吃的都沒有的時候,光是一袋子牛肉幹也夠吃上一個月的。”
木哥反對道:“現在與聖祖時不同了:那時主要是蒙古草原各部的軍隊,再加上畏兀兒、哈剌魯的軍隊,大家過慣了草原遊牧生活,行軍打仗可以不帶糧草,但也要采取‘因糧於敵’的措施,到了西方也不能隻靠牛羊充饑。如今南征大理,漢軍幾大萬戶是其中的主力,你讓那些漢軍隻吃牛羊肉恐怕不行吧?”
子聰道:“我看可以這麼辦:我們從內地帶一些糧草,再從吐蕃征集一部分作為接濟。明確規定對出家人、對重災區不征收賦稅,至於各地的領主富人,也不強行多征,但歡迎他們主動支援前線!”
忽必烈道:“這是個好主意,‘國家興亡,匹夫有責。’‘合理負擔,愛國自願’。我們就這樣告訴八思巴,估計他不會再為難吧!”
夜間,蒙哥大汗生氣地在汗廷的大殿裏大步走著,阿裏不哥在後邊追著他,說:“汗兄,四哥在您即位大汗時是有過功勞,可是他也不能因此就不把你放在眼裏吧?他接到您的旨意,不但不處治八思巴,還派人把他保護起來。您知道他派的是誰麼?”
蒙哥大汗站住,問:“誰?”
阿裏不哥道:“失烈門!就是廢汗妃貴由的老婆海迷失要用他代替您繼承可汗位置的失烈門!”
蒙哥大汗道:“糊塗!”
阿裏不哥說:“他真要是糊塗就好了!我看,這是在招降納叛,培植自己的黨羽。”
蒙哥大汗愣住了:“嗯?”
阿裏不哥說:“您想想,他為什麼要抗旨不遵、對八思巴不但不撤職拿問,還要拜他為上師?八思巴和失烈門都是他從死亡邊緣拉出來的人。還有那些南朝不用的文人武將,他都重用,這不就是讓這些人感念他的恩德為他赴湯蹈火嗎?”
蒙哥大汗問:“他培植自己的黨羽做什麼?”
阿裏不哥說:“臣弟也是不斷在問自己;如果他要一心一意地替汗兄打天下,他培植自己的黨羽做什麼?”
蒙哥大汗眼睛裏露出了殺機,說:“他不處治八思巴,我派人把他捉來,由我親自處治。同時還要處治他違旨之罪,由你來接替他南征大理!”
阿裏不哥一愣,說:“啊,您派人去捉八思巴,太英明了!但千萬不可臨陣易將,南征大理嘛,還是讓四哥去。”
蒙哥大汗眉梢一揚,說:“嗯?”
阿裏不哥說:“我想,南征大理,不要說打仗要死人了,就是這一路上也會減員許多。正好削弱四哥帳下的驕兵悍將。等他打完大理回來,再對付他,就比現在容易得多。”
蒙哥道:“也好。等到我將八思巴捉到和林,我看忽必烈還有什麼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