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合台汗國首都阿力麻裏，阿裏不哥在眾將領的陪同下走進汗廷。他站在汗廷裏看著裏邊豪華的陳設，皺起眉頭說：“這個阿魯忽汗，把大帳弄成這個樣子！”
豁兒赤道：“這不是大帳，是宮殿。”
阿裏不哥以不屑一顧的口氣說：“難怪他不堪一擊，住在這樣的房子裏的人怎麼還能彎弓盤馬？你們說說，有哪一個住在房子裏的國家能抵得過住在帳篷裏的蒙古人？”
牙剌道：“那是。沒有草原，就沒有蒙古鐵騎。”
阿裏不哥命令道：“傳我的旨意，全軍撤到阿力麻裏城外的草原上去。”
他像進來的時候那樣走了出去，眾人也跟著走了出去。
牙剌說：“大汗，阿魯忽在臨逃到撒麻爾幹之前，把庫裏的金銀珠寶全帶走了。”
阿裏不哥吃驚地問：“糧草給養呢？”
牙剌答道：“也所剩無幾了。”
阿裏不哥說：“漢人不是常說‘跑了和尚跑不了廟’嗎？他跑了，他的子民沒有帶走嘛！讓我們的兵士到所有的蒙古包裏去搶！把能吃的能穿的全都收集起來，我要在這裏度過冬天。等明年天暖的時候，再去攻占開平，活捉忽必烈！”
牙剌答道：“是！”便大步離開了。
豁兒赤愣了一下，說：“大汗，這使不得呀。”
阿裏不哥問：“什麼使不得？”
豁兒赤道：“百姓從來就是國家的根基，得罪了百姓就是自己挖掉了自己的根基。”
阿裏不哥說：“那是說我們自己的百姓，這裏是察合台汗國的百姓！是阿魯忽的根基，我們挖的是他們的根基！”
豁兒赤語塞，他不由得站住了腳步，向上馬離去的阿裏不哥歎息道：“完了。完了！完了——”
他的身後白教活佛念了一句：“唵嘛呢唄咪吽！”
草原。牙剌指揮著兵士們搶劫遇到的一切蒙古包。兵士們搶劫牧人的牛群、羊群、馬群、駱駝，同時也搶牧人，兵士們狂叫著追逐女人。在這片狂放的草原上，跳出了一個和諧的音符，那就是活佛的帳篷裏傳出的說話聲。
在活佛的帳篷裏，燈光驅逐了夜的黑灰色。二世活佛對他的大弟子說：“阿裏不哥在作孽！他的路走到頭了！”
大弟子說：“我也想不到他竟然是這麼一個暴君！”
活佛說：“我早就勸你不要陷進他們的兄弟之爭中去，你就是不聽。”
大弟子說：“師父，我們走吧！”
豁兒赤走進來，問：“走？你們想往哪裏走？”
活佛一驚。大弟子霍地轉身要打豁兒赤，豁兒赤笑了，說：“別，我這把老骨頭你可碰不得，一碰就散了，我怕你對不上。”
活佛製止道：“阿薩，不要對豁兒赤萬戶無禮！”
大弟子退後。活佛問：“豁兒赤萬戶，你來找我有事麼？”
豁兒赤說：“我是來約你一起走的。”他不請自坐。
活佛說：“我不明白。”
豁兒赤道：“有什麼不明白？我是從成吉思汗沒有稱汗的時候跟隨他的。那時候，他的部眾男女老少加在一起還不足兩萬人。是他一手創建的蒙古汗國，一手收集的百姓。可阿裏不哥在幹什麼？他一次對外的戰爭沒有參加過，唯一的兩次戰爭都是打的蒙古人。爭奪汗位，戰場上你死我活，殺人是難免的。可是他殘酷地對待察合台汗國的百姓！察合台是成吉思汗的二兒子，這裏的百姓就是成吉思汗的子民！就算是將來他打敗了忽必烈，封我個王爺，我也不跟他幹了！”
活佛吃驚地問：“你打算……”
豁兒赤說：“我打算讓更多的人都離開阿裏不哥！都去投奔忽必烈。”
大弟子問：“你可是幹了很多對忽必烈不利的事，忽必烈會饒了你麼？”
豁兒赤笑了：“我都快90歲了，還怕死麼？”他收起笑容說：“我已經說服了蒙哥大汗妃，她讓她的兒子弄到了蒙哥大汗的傳國玉璽，帶著他們的兵馬跟我們一起走，投靠忽必烈。”
活佛問：“什麼時候？”
豁兒赤說：“夜長夢多，現在就走！”
大弟子道：“師父，走吧！”
活佛說：“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