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的時候,聽見身上化水的聲音淅淅瀝瀝。施訣的右手仍然握得死死。
這是我如今最大的本事和習慣,就算是毫無知覺我也能護住掩術,脈相的錯亂是萬不可泄露的。
我不敢睜眼,但心裏卻暗自竊喜。昀傾終究是不舍傷我的,雖然這冰凍如今對我來說甚為苦痛,但這不打緊,他並不知道我身上有寒月毒,受不得寒。
有了這樣美滋滋的念頭,我開始閉著眼小心翼翼地臆想著周圍的一切。
周圍應該有一個溫暖的大火爐吧,昀傾就坐在火爐邊上等我。不對??依他的性子哪可能這麼空閑,應是在忙著別的事情,晚上再來看我。
被他疼也好,罵也罷,總是要睜眼的,不可能一直回避吧?遂緩緩吐出口氣,半睜開一隻眼來。
眼前卻隻是間空蕩蕩的屋子??沒有白潤的身影,沒有溫暖地火爐。
有的隻是身下冰涼涼的地板,莫說床,連張裹身的毯子都沒有。看來他比從前更忙了??
衣服濕漉漉的帶著化冰後的冷氣緊緊的貼在身上,想站起來渾身又木得慌。隻好把手放在嘴上嗬幾口暖氣,有了點知覺再用雙手朝房門爬去。
剛爬沒幾步,門吱呀一聲推開了,是個普通的女婢。
我慌不擇言的問:“昀傾??人呢?”話一出口才知舌頭都凍得打結。
“公子說的是誰?”那女婢站在身前,望著我濕噠噠的兩撇小胡子,麵無表情,沒有絲毫要待客的樣子。
我趴在地上,費力的說:“就是那個把??把我冰凍的那個人。”
那奴婢表情依舊冷漠:“主子在哪,我們下人一概不敢過問的。”
原來他真是這裏的主子,但為何那個昀公子卻不是他的臉??難道是我看花了?
“那勞煩帶我??去見你家主子。”我打顫著說。
“主子交代,讓你睡醒了就自己回家去。”
我哆哆嗦嗦地幹笑一聲:“家?哪裏來的家??”
“那可不管,主子交代過,說鬼界陰氣過重不適合姑娘長久待著,還望姑娘早早回去養好身體。”
“真的?他真的這麼說的?”雖是沒有見我,但也能感覺得到他的關切,不由心中一熱,激動得有些雲裏霧裏。
“我家公子是這樣交代的。所以姑娘你還是好好回去養身子吧。”
昀傾定是念著我的,雖然在東皇鍾裏絲毫看不出來,但我傷他如此之深,他表現得淡漠也在情理之中。
越想越覺得有理,心裏甜甜的:“我身子好得很,不必回去的。我就在這等他。”
隻是昀傾的關心好像並沒有被這下人領悟貫通,那女婢見我不肯,回頭就喝進來幾個黑衣人,扯著我衣領就往外拉,我沒有力氣掙紮,卻又是不肯走,遂用手拚命的扣著地板。
“等等!”我巍巍顫顫地低喊了一聲,那幾個黑衣人果然停了手。
理了理思路??覺得不知該如何說服他們。
告訴他們,我和昀傾曾經相好,是他很重要的人?那出錢相劍該如何解釋?出劍傷人又作何解釋?
心裏估量了一番,始終是沒底,隻好抬頭費力地道:“你們不必拉我,告訴我方向,我自己出去就好。”
那女婢往一條小道一指,該是通往後門。沒得辦法隻好在他們的盯梢下一步一步艱難的走出去,剛走到一半的時候,聽見不遠處傳來一片鶯歌豔語,有女子的嘻嘻樂樂聲,好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