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我後來是怎麼去取的盤纏,亦不知道是如何走出的府宅。等我回悟過心思來想時,自己已經身在初滿的叢林之中。
我在做什麼?
木然定下,往身後望去,月光淒寂寂地照在身後深淺不一的腳印上。真是自己一步一步走過來的?
去哪呢?使勁想了想,對哦,重陽派我下來是去妖界無眠山安頓的。我捏了朵小雲,起身飛去,剛剛不過
三十丈的距離,身體就虛弱的緊,隨即腳下搖搖欲墜,無論我如何極力保持,終究啪的一聲摔回了林子裏。
還好,一點都不疼,拍拍屁股還能坐起來。
理理衣衫卻發現樹枝,荊棘,藤蔓將皮膚寸寸割開,所幸流血並不是很多。
大抵是因為身子太冷,流血變慢。又或許,本來血液本就所剩不多了。
極好,就待在這吧。至少這裏的月亮永遠圓滿,寒月毒再也無法折磨我了。我放棄了掙紮坐在原地。
初滿的林子,是極其靜謐的。聽著耳畔“咕咕咕”聲音,卻不知是什麼鳥獸鳴啼。
時而在前時而在後,如哭如笑,淒慘非常。
身後背著的水明,沒有絲毫反應。我亦坐在原地,無動於衷。那咕咕咕的聲音越來越洪亮,逐漸變成了有人在細細碎碎的低語。
“殺了她殺了她??”一個女人的聲音,低沉而又模糊。
“怕,怕,有劍有劍??”一個小孩的聲音尖細怯懦。
“劍死了,死了??不怕,我們吃她的眼睛。”
“嗯??嗯??還有頭發??”小孩嘻嘻的笑著。
是鬼麼?嗬,我以為我會害怕,我以為我會逃走。
但現在似乎一點求生欲望也沒有的坐在遠處,眸子犀冷在叢林裏飄忽不定的看著。
瞬時,一股陰冷之氣附上我的後背,冰冷的小手輕輕的扒著我的肩膀,突然陰慘慘的尖叫:“好漂亮的頭發!”
我不掙紮,任他冷冰冰的小手在我發間來回摩挲。
“好冷好冷,你也是??冷的??冷的,比我還冷??你也是死的??死的??”那小孩在我背上慢慢往上爬,勒住了我的脖頸。
他細小的手指緊緊的摳住我的皮肉,一股腐朽的味道開始陣陣傳來。
“頭發頭發??頭發,我要??披在自己頭上,自己的頭上。”
話畢,就覺得頭發被什麼東西大力的往後扯,我始覺一股鑽心的疼痛,貫徹心扉。
但卻不願掙紮,呆楞楞的臥倒在地。
遠處一個女子慌裏慌張地說:“莫碰她,莫碰,她肚子裏??有東西??有東西??”
肚子裏能有什麼東西??
小孩扯著我頭發歡喜地笑:“不怕,不怕??她的劍死了??死了的??”
我頭皮吃痛,本能的,全身就如煮熟的蝦米一般蜷了起來,用手抓住頭發。那小孩笑得歡喜,突然用力。
“啊!”我一聲慘叫,仿佛頭被撕裂了一般。疼得眼冒金星,隻聽得唰的一聲,周圍的一切都不真實的明亮起來。
“阿瑤?”有誰在喚我的名字。
“拿去吧都拿去吧,把魂魄也拿去,通通我都不要了,不要了??”我抱住腦袋,空洞的雙眼裏是漆黑的山林。
“阿瑤,是我。”
你是誰?
我茫茫然抬起頭來,隻見重陽站在身前金光熠熠,如同旭日東升。
小孩和女鬼在他身後震得粉碎,他冷峻的眼裏滿是憐恨地望著我。
他眸子裏帶著雷霆之氣:“什麼魂魄拿去拿去?你怎會說出這種混賬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