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奮力往前擠了擠,奈何滿街的人都圍過來看熱鬧。如今我有身孕,亦不敢太拚命,眼睜睜的看著他帶著儀仗越走越遠。
我急了,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大喊:“昀傾!”
那音量就像是一隻小小的螞蟻在汪洋的大海中呼救一般,轉眼就被人潮的巨浪蓋過,微不可聞。我不停地揮手,不停地跑,沒有任何一個路人注意到我這個渺小的存在。更不用提那個在人潮裏麵的那個人了。
“昀傾,昀傾!我在這裏!昀傾,我在這裏……”被人不經意的一踩,我踉蹌的跌撞出去!
以為要摔倒的時候,我下意識的護著腹部,幸好前前後後都是人,也跌不到地上,隻是鞋子不見了一隻。
接親的隊伍越走越遠,人頭攢動摩肩接踵我也不好彎腰來找,遂就光著一隻腳丫子,繼續邊喊邊追。
窮途末路般,一直在擁擠的人潮中呐喊,我耗光了所有的體力,仿佛再也是追不上了。誰料,就在此時儀仗隊伍停了下來。
騎在琥珀色馬上的身影突然翻身下來,一步一步朝前走去,周圍起哄生更是一浪高過一浪!
我踮起腳尖,朝著他邁去的方向順眼望去,人群不斷在他的前進處退朝兩邊讓開道來,獨獨隻剩一抹鮮紅的裙擺在人群中煢煢孑立。
那個美好的影子,仿佛清晨醒來,睜眼看到的第一束陽光般刺眼。我渾身猛的的一個寒顫,忘記了呼吸,也忘記了呼喊。
女子一身龍鳳呈祥的嫁衣,沒有大紅蓋頭的遮掩,大大方方的站在那裏。眸眼明麗,眉黛輕畫,朱丹微點。
欲再看,那女子身形卻在我視線中越來越模糊。我趕緊揉了揉濕潤的眼角,眼前這一幕才變得清晰刻骨。
昀傾的替身緩緩上前,溫柔地伸手遞給她,輕聲道:“走吧,路上人多,別耽誤了吉時。”
女子很是輕盈的點了點頭,握住他伸來的手,被他小心翼翼的扶進了轎子裏,獨留那寬碩的帳簾垂下,還在搖曳擺動。
然後,又是一陣吹吹打打,原路返回。
人群看過熱鬧後開始紛湧散去,而我卻在一瀉千裏的逆流中摩肩擦踵。
我盯著自己赤著的一腳,邊走邊想,曾幾何時,他也要娶我。站在九天之上,托於孤雲之中,聚百仙朝賀,宣我錦妃名號。
可怎麼稀裏糊塗的就走到今天這一步了呢?成了個路邊失鞋的路人,淹沒在他新婚的祝福之中。
不行……我不能再這樣稀裏糊塗下去,貪心也好,嫉妒也罷,我就是不願他娶別的人!
我赤著一隻腳,步步踉蹌的走到了昀傾的府宅。
“去去去,一邊閃!今兒個公子大婚,閑雜人等離遠些!”我在大門口躊躇半天,被侍衛一頓吆喝。
退了幾步,暗暗觀察著禁妖符到底是貼在了哪。
大吵大鬧,哭天搶地的進去肯定是不行,以我現在的體力和一個弱女子無甚分別,恐怕還沒踏過門檻就被哄了出來。
唯一的辦法,就是找到禁妖符,撕掉,然後再化成原形飛進去。要知道,用掩術必須耗廢靈力,但化成原形是我的本能,如魚得水。
裏麵觥籌交錯,不斷傳來舉杯碰飲的聲音,我焦躁得緊,連找張符紙都心緒都快沒有了。
在哪?到底在哪?終於掃視了幾圈後,終於瞥見房梁頂部貼了張黃色的符咒,應該就是它了。
“看什麼!你怎麼還不走?”門口的侍衛見我鬼鬼祟祟,有些提防。
我聽話的往外走去,他們這才收回眼來,時不時往裏麵的美酒佳肴顧上一眼。
而我趁機在花壇裏揀起一塊小石子,用力一擲,剛巧就將那符咒擊落。
那倆侍衛聽到石子落地的聲音,趕緊把目光從杯酒交錯中移開,朝我看來:“你幹什麼!”
著話說到一半的時候,他們眼前就瀟瀟飄下一張黃色的符咒,讓他們一時瞪大了眼睛。
而我我趁機已化作花葉紛紛,從正門一穿而入。
留得那兩個守門的回過神來,嗔怪道:“奇怪,那女的人呢?”
裏頭,比想象中的更加熱鬧非凡,嘈雜聲中,但聽一個相幫朗聲說:“吉時已到!”
幾十桌酒席霎時安靜下來,最最前頭,是一對碧人,並肩而立。
“一拜天地!”相幫喊道。
來不及了來不及了,我心下慌得不行:祝瑤你得快!
於是我以有生以來最迅捷的速度進了大婚的主廳,而昀傾的傀儡和那女子已齊頭彎腰拜下第一禮。
“再拜天地!”
居然沒有“二拜高堂。”昀傾沒有父母在場……那女子也沒有父母麼?
正飛著,又見兩人屈禮一折,再成一禮,我心猛然揪作一團!
“夫妻交拜!”